万魂棋

秦英突然想起掌柜说的“珠子落地声”，所以珠子并不是什么珠子，而是一颗颗万魂黑棋。

蔡老身上的半片纸页、掌柜循声走向二楼、京师万魂棋案……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碎片全在这一刻拼出了全貌。

“你之所以被立为太子，我猜是因为你告诉皇上，你找到了让他长生不死的方法。只是方法还有待实验，除非立你为太子，给你更多的权力，你才可以完成这万魂棋。从京师到江南，这么多被害者，我猜全是你为了验证如何更好地使用着万魂棋吧？”

太子低垂着眼帘，尽管秦英此时说话完全不顾尊卑，但他却并不生气。他的表情无比平静，甚至显得饶有兴趣。

“蔡老不认同万魂棋，先不说万魂棋续命是真是假，单它要无数人命这一点，蔡老就无法苟同，于是多次上请废除太子。只是不知为何，在下榻吴阳之地时，蔡老忍不住又一次写信上奏，恳求皇上重新考虑万魂棋一事。”

太子没说话，秦英便自顾自继续说道：

“你不同意，于是和蔡老发生争执，期间你撕碎他的信纸，他打翻了你的棋子。只是就在你们爆发更为激烈的争吵时，蔡老毒发。你们不愿让别人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更不愿意被人察觉到万魂棋的存在，于是你让蔡老自己回到他自己的房中。只是，你没想到蔡老还是带走了一枚黑子。于是你只能将计就计，把死亡事件转移到万魂棋上。只是我不理解你是怎么预知到掌柜的死亡，又是怎么做到躲避掉众人眼线把黑棋放在他身旁的。”

“错了几处。”太子抬眼看着秦英，他今年不过二十有余，但眼神却堪比百岁老人般的沧桑：“万魂棋只有两子，一黑一白。执白棋者可长生，执黑棋者可杀生。凡死于执黑棋者之手的人，身上都会出现一枚黑棋。这刻着‘万魂’的黑棋，不是我放的，是它自然生成的。当然，我更喜欢另外一种说法：那突然冒出的黑棋，是他们的魂魄。”

魂魄？

秦英看着太子手里捏着的黑棋，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似乎看穿了秦英的想法，太子唇角勾了一勾：“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是杀害蔡老和掌柜的凶手。如果执黑棋就要亲自动手取人性命，那我与那低贱的侩子手也并无二致了。对了……你不妨猜猜，执黑棋者是如何‘杀人’的，猜对无奖，猜错嘛……即刻杀头。”

秦英突然想起那张写满人名的纸，还有侍卫们那句“三号房登记的名字是假名……他尸体旁并没有黑棋”。

为什么？

“我一直有个疑问。”沉默半晌，秦英终于开了口：“京师之中并不是没有乞儿，他们无名无姓无家无子，拿他们做棋下魂根本不会引人注意，但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去选那些有家室有身份的人？”

“那你想明白是为何了吗？”

“名字。执黑棋者杀人不在刀而在笔。只有知道对方名字，之后再派人暗杀，此人才能成为万魂棋中魂。”

“哈哈哈哈……聪明！”太子爆发出一阵大笑，秦英却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可怖。

“只是，你却也不够聪明……”太子话锋一转，身体前倾，抬眼看着秦英：“你若是足够聪明，就应该直接过来告诉我，告诉所有人，说出你们的调查结果，说那个小二是凶手。”

小二？

秦英皱起眉头，为什么是小二？他既然知道小二，为什么却不知道真正的凶手？

还是说……小二是凶手，就是他原本计划的一环？

“柔人秘术——万魂棋。”

“水云客栈来往的人又多又杂，单店里的小二就是个柔人。”

“这是大人赏我的……说要我给地字号的大人们冷泡茶。”

“南方那几个只是柔人的小部队，那里只有一个连副首领都算不上的小首领，太子千里迢迢去跟小部队议和，未免也太重视他们了。”

……

无数种声音像海浪一般在秦英的头脑里冲击翻腾：

为什么要特意交代小二用井水冷泡茶叶？

为什么太子如此笃定小二就是凶手？

蔡老为什么要走回自己屋内？是想掩盖什么？等等，如果不是想掩盖什么，而是想故意暴露些什么呢？

暴露什么呢？一个明明与这个案子无关，却又搞得人尽皆知、人心惶惶的东西。

小说《万魂棋》 万魂棋第八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