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烬：锦杀

1.我死在大婚那一天。喉咙里塞满核桃的滋味，比想象中更加痛苦。

长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头皮里，将我的脸狠狠按进铜镜。镜面碎裂的纹路中，

我看见自己绣着金凤的嫁衣被她踩在脚下，我精心描画的妆容被碎瓷片刮得血肉模糊。

「**，就你这种人也配嫁给太子？」她抓起梳妆台上的核桃，一颗接一颗往我嘴里塞。

「哼，听说塞着核桃去死的人，生生世世不得往生！你，也试试！」我用力挣扎。

「呜......」核桃壳割破口腔，鲜血混着唾液从嘴角滑落。我听见前院传来的喜乐声，

那是长姐即将顶替我上花轿的动静。母亲正在笑，父亲在和宾客寒暄，

没有人记得今天也是我的生辰。「放心，」长姐俯在我耳边轻声道，「等你死了，

我会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的。」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

我听见她吩咐丫鬟：「把她的眼睛挖出来，我要做成坠子，日日戴着去见太子。」

【哗啦——】我猛地从浴桶中惊醒，热水溅了满地。铜镜里映出一张精致的脸，

是我十五岁的脸。我伸手抚上脖子，那股强烈的窒息感还是从喉间不断涌出来。「我，

居然重生了！」窗外长姐娇滴滴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娘，

四妹妹怎么还不来给我试礼服？难道她忘了，三日后是我的及笄礼吗？」

我低头看着浴桶中漂浮的干桃花。干桃花在热水中舒展如血丝，

像极了她前世咳在帕子上的伪装血迹。我碾碎花瓣，任由汁液染红指甲。

——这可是前世长姐最爱用来装病用的药材。我冷笑一声，轻声应道：「我来了，阿姊。」

2.我端着那碗桃花羹站在长姐陆明华的闺房外，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里，

皮肉的疼哪比得上心里的痛。犹记得前世的今日，她假意咳血，让我替她操持及笄礼。

我努力帮他筹办，结果却被她用计算计。她绞碎了，我历时三月帮她绣的礼服，

反污是我损毁，还在宾客面前诬陷我偷了她的金簪。我百口莫辩，父亲当众赐我家法，

抽断了鞭子，并且让我跪了一天一夜。我跪在碎瓷片上，血浸透了白色的裙摆，

后来还落下了阴天下雨便疼痛难忍的病根。而之后，那消失的金簪出现在了三哥的剑穗上，

却再无人提及此事。「四姑娘，大**等急了。」丫鬟绿翘在旁边低声催促着，

她的双手交缠在一起不停搓磨。我垂眸，看着碗里漂浮的干桃花，唇角微勾。「长姐，

这一世，我亲手给你熬的「补药」，你可要好好喝啊。」「病好了？」长姐斜倚在软榻上，

指尖捏着一枚金簪。她见我进来，坐起身，把金簪放下，我低眉顺眼地福身：「长姐恕罪，

妹妹昨日发热，耽搁了。」她冷笑一声，忽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听说你发热时说胡话，

什么核桃……眼睛的？」我瞳孔微缩。——她听见了？我心中一惊，

但强迫自己露出茫然的神色：「长姐听错了吧？妹妹只是梦魇了。」她眯眼盯着我，

忽然松开手，嗤笑道：「罢了，谅你也不敢咒我。」「大**，快喝桃花羹吧，

一会儿凉了不好喝」丫鬟提醒道。她接过桃花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谁也没有注意到，

我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狡黠。「叭--」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我的脸触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啊！」长且尖叫着跳起来。「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

长姐把碗打翻，尖声喝道。「呵呵，欲加之罪！」我心中腹诽，赶紧上前。「妹妹该死！」

我佯装慌乱地扑过去擦拭。「**！你就是故意的！」长姐扬手又要扇我耳光。我侧身一避，

装作被裙摆绊倒，踉跄着撞向窗边。「哗啦——」雕花木窗被我撞开，冷风灌入，我「惊慌」

地扶住窗框，目光却死死锁住院墙外那辆玄青马车。车帘微动，露出一截修长的手指，

和半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马车上有镇北王府的标记。我恍然记起，前世今日，

一位神秘的贵人买下了隔壁荒宅，而三日后的及笄礼，长姐会在那里「偶遇」微服的太子。

我唇角又一次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正当长姐命令丫鬟们过来撕扯我时，「四姑娘，

老夫人请您过去。」绿翘在门外低声唤道。我理了理衣裙，走出房门时，

余光瞥见长姐的贴身丫鬟偷偷溜出了院子，往三哥的练武场跑去。——果然，又要告状了。

我冷笑一声，转身往祖母的松鹤堂走去。路上，我捏了捏袖中的金簪，

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前世，长姐用这个让我声名狼藉，被家法伺候。——这一世，

我要让我所有的屈辱在她自己的笄礼上，全部还回来！松鹤堂内，祖母正和嫡母说着话，

见我进来，笑容立刻淡了几分。「琳琅，你长姐的及笄礼筹备得如何了？」前世，

我熬夜替她绣礼服、写请帖，最后却被嫡母骂成我「僭越」。这一世，

我低眉顺眼道：「回祖母，长姐的礼服出了点小问题，恐怕……」「什么？！」

嫡母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祖母皱眉：「怎么回事？」我「惶恐」

地跪下：「孙女端桃花羹时手滑，洒在了嫁衣上……」嫡母扬手就要打我，

祖母却忽然咳嗽两声，淡淡道：「罢了，一件衣裳而已，再赶制就是。」我垂眸，

掩住眼底的冷意。——她们当然不急。——因为她们知道三天内赶制一件礼服精品，

不眠不休，也只是我的任务而已而且他们更知道，完不成，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离开松鹤堂，我径直去了后花园的偏僻角落，从假山后摸出一包药粉。

——那是前世害死娘亲的丫鬟最后临死前交代给我的她的**地。我拿出的这一包药粉，

叫做「百日咳」，无色无味，入水即化。——长姐，你不是最爱装病吗？——这次，

我让你病个够。当夜，长姐的闺房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府里乱作一团。我站在院外，

清晰地听到里面大夫惊慌失措的喊叫：「大**这是……痨症？！」

还有嫡母的哭骂声、父亲的怒吼声、兄长们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我轻轻笑了。

——这才刚开始呢。——三日后，你的及笄礼，我要让你成为全京城的笑话。翌日夜深，

我偷偷翻墙溜出府，直奔隔壁荒宅在而去。前世，长姐就是在这里「偶遇」了微服的太子，

从此一步登天。我轻车熟路地翻进荒宅后院，却猛地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青铜面具冰冷地贴在我的额前，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玩味儿的口气传来：「**姑娘，

你家长姐的病……是你动的手脚？」我浑身僵住。——他怎么会知道？抬眸，

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轻笑一声，指尖抚过我微凉的脖颈：「要不要合作？」

「我帮你毁了陆家。」「你帮我……得到太子的人头。」3.「太子的人头？」我指尖一颤，

险些划破袖中的毒囊。青铜面具后的眼睛似笑非笑，男人修长的手指仍停在我的脖颈处，

温度灼人：「怎么，**姑娘不敢？」我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假山石。

前世被核桃塞喉而死的记忆翻涌而上，喉间仿佛又泛起血腥气。「阁下看错人了。」

我强自镇定，「小女子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而已，哪敢肖想储君的性命。」「庶女？」

他忽然低笑，从怀中掏出一物，「那这个，你可认得？」那是半块螭纹的玉佩，

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与我娘临终前塞给我的那半块，纹路分毫不差。

外面传来三更梆子的响声，我攥着两块严丝合缝的玉佩，蹲在生母荒废的院落里瑟瑟发抖。

前世直到被害死，我都以为娘是自然病逝的卑贱通房。可现在世子却说，十八年前宫变时，

镇北王府的嫡女被秘密送来陆家避难。我一遍遍回想着世子的话：「你娘没死。」

他当时用剑尖挑起我下巴，「她是江南的丝绸巨贾，这些年你下落不明，她找你找得快疯了。

」一块碎瓦突然从墙头掉落。我警觉地抬头，正对上三哥的玄铁剑折射过来的冷光——哦，

对了，他每晚这个时辰都会来此练剑，前世我曾为他他的玄铁剑辛苦三百个夜晚研制剑油。

「谁？！」剑风从我眼前呼啸而至。我故意踩响枯枝，在他刺来的瞬间露出了袖中玉佩。

他剑尖急转，剑锋从我耳边略过，削断我一缕发丝。「这是......」三哥瞳孔骤缩，

「你从哪偷的王府信物？」我抚过玉佩上「昭阳」二字，轻笑出声：「三哥竟认得？

那知不知道，你们当年喂我娘喝的『风寒药』，其实是......」「闭嘴！」

他剑柄猛击我腹部，却在听见下一句时僵住。「砒霜。」我咳着血笑。次日清晨，

几个仆从把我拖进了祠堂，我躺在祠堂冰冷的青砖地上听着父亲的咆哮。「孽障！

竟敢毒害亲兄！」父亲一脚踹在我心口，他身后站着面色惨白的三哥，「昨夜沉砚吐血不止，

大夫说是积年毒发！」「父亲明鉴，女儿不知啊。」

我压下呕出的一口血跪在地上可怜地说道。「昨天晚上你三哥只见了你，不是你，是谁？」

我蜷缩着看向祖宗牌位，忽然笑出声。「父亲不如查查三哥昨天还去了哪里，

还女儿的清白再说」我吐掉血沫。满堂死寂中，大嫂突然尖叫着冲进来：「不好了！

明华在试礼服时咳血昏厥，太医说......说像是中了毒！」

全家都惊慌失措地去照顾长姐。我被锁进了柴房。窗外传来世子侍从的鹧鸪哨声。

我移到窗前，侧耳倾听，小厮的声音传过来「世子交代稻草下有玄机。」我掀开稻草，

底下竟藏着生母寄来的信笺与一叠银票。信上说她在杭州的「锦瑟轩」

小说《昭阳烬：锦杀》 昭阳烬：锦杀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