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掏心掏肺，赐我一场空欢喜

那晚大雨，我拼死生下李卫东的儿子。他紧握我的手说：“春秀，你是我命。

”为了供他考大学，我卖了娘家陪嫁的银镯子。送他进城那日，

我掏出捂热乎的血汗钱：“卫东，我等你。”半年后收到包裹，

里面是那台他当宝贝的收音机。邻居念信给我听：“组织安排了新婚姻。

”收音机突然滋滋作响，传来他清朗的喜讯播报。---那晚雨下得像天漏了。黑得吓人。

我在炕上打滚。肚子疼得要裂开。接生婆踩着泥水冲进来。她满手是血。我嗓子都喊哑了。

觉得这次真要死了。门板“哐当”一声被撞开。冷风卷着雨水灌进来。是李卫东。

他浑身湿透。像个水鬼。他扑到炕沿。一把攥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凉。抖得比我还厉害。

“春秀！春秀！”他声音劈了，“挺住！你给我挺住！”我疼得眼前发黑。

只感觉他的手像铁钳。死死箍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吼，雨水顺着他头发往下淌，

“春秀，你听见没？你是我李卫东的命！你不能有事！”命？我迷迷糊糊想。我要是他的命。

那现在可真够疼的。折腾了大半宿。鸡叫头遍的时候。屋里终于响起一声猫叫似的啼哭。

接生婆长出一口气。“生了！是个带把儿的！”我像被人抽了筋。瘫在炕上。

一点力气都没了。李卫东还攥着我的手。攥得死紧。他凑到我耳边。声音哑得厉害。

带着劫后余生的抖。“春秀…我的春秀…”他胡乱亲着我汗湿的鬓角，

“你是我命…你和儿子，都是我命…”那会儿。我真信了。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连骨头缝里榨出的那点疼。都成了甜的。儿子满月那天。李卫东蹲在门槛上抽烟。

眉头锁得死紧。烟**丢了一地。我知道他愁什么。村支书来过。

说县里给咱村一个考大学的名额。支书拍着李卫东的肩膀。“卫东啊，

你是咱村最有出息的知青，好好考！给咱村争光！”考大学。鲤鱼跳龙门。天大的好事。

可龙门底下。得垫着真金白银。学费。书本费。去城里的路费。杂七杂八。像一座山。

压在我们这个刚喘过气的家上。夜里。儿子睡了。煤油灯豆大的光。在李卫东脸上跳。

他盯着糊满旧报纸的土墙。眼神空空的。“春秀，”他声音干涩，“算了…我不去了。

”“胡说！”我打断他。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我翻身下炕。窸窸窣窣摸到墙角。

那里放着我的小木箱。娘给我的嫁妆。我打开箱子。最底下。压着一个红布包。一层层揭开。

露出一对银镯子。镯子很旧了。没什么花纹。是我娘当年的陪嫁。传到我手上。

是我压箱底的念想。冰凉的银镯子贴着我的手心。我走回炕边。塞进李卫东手里。

他像被烫到。猛地抬头看我。“春秀！这不行！”“咋不行？”我按住他的手，

不让他推回来，“死物件，还能比活人金贵？卖了它，凑你的学费。”李卫东的嘴唇哆嗦着。

他看着我。眼睛红得吓人。他猛地把我搂进怀里。搂得那么紧。勒得我骨头都疼。

他的头埋在我颈窝。滚烫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春秀…”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狠劲，

“你等着！等我出息了！我给你打金镯子！打十个！一百个！”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心里却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的。“傻子，”我轻轻拍他的背，“谁要那么多。

一个就够了。你好好念书，就是给我打的金疙瘩。”镯子卖了。换回一叠皱巴巴的票子。

李卫东开始没日没夜地看书。煤油灯熏黑了他的鼻孔。儿子夜里哭闹。我就抱着儿子去灶房。

轻轻拍。轻轻哼。生怕吵着他爹的“金疙瘩”。考试的日子到了。

李卫东背着打了补丁的蓝布包袱。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槐花开得正好。白茫茫一片。

香得腻人。我抱着儿子去送他。儿子在他爹怀里拱。小手抓着他爹洗得发白的衣领。咯咯笑。

李卫东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又看向我。他眼里有光。亮得灼人。“春秀，”他嗓子有点紧，

“我走了。”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手帕包。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我这几个月偷偷攒下的钱。帮人纳鞋底。给人缝衣服。手指头扎了不知道多少眼。

换来的。还带着我的体温。我把钱塞进他包袱最里层。“拿着，”我说，“城里花销大，

别省着。该吃吃。”李卫东没说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攥得死紧。他的手心滚烫。全是汗。

“春秀，”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等我。我一定回来接你和儿子。”风吹过。

槐花雪片似的往下落。落在他肩上。落在我头发上。“嗯，”我用力点头，鼻子有点酸，

“我等你。我和儿子，都等你。”他一步三回头。身影在土路尽头变成一个小黑点。

最后看不见了。儿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像是知道爹走了。我抱着儿子。站在老槐树下。

站了很久。槐花落了一身。日子像村头那条小河。不紧不慢地流。我带着儿子。

守着这三间土坯房。白天去地里刨食。晚上在油灯下缝缝补补。累是累。可心里有盼头。

盼着李卫东的信。他的信不多。一个月能有一封。都是写给村支书的。支书再念给我听。

信纸很薄。字不多。“春秀：安好。学习忙。勿念。照顾好自己和儿子。卫东。

”每次都差不多。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支书念完。把信纸递给我。我小心地接过来。

纸上有淡淡的墨水味。还有一丝城里才有的、好闻的纸香。我不识字。

只能一遍遍摩挲那薄薄的纸。想象他写信的样子。是坐在亮堂堂的教室里？

还是趴在宿舍的架子床上？他的字。是不是也像他这个人。清清爽爽的？儿子会爬了。

咿咿呀呀地。对着他爹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那个旧收音机。特别感兴趣。

收音机是李卫东的宝贝。下乡时带来的。以前他总爱捣鼓。吱吱啦啦地调台。

能收到县里的广播。偶尔还能飘过几句城里的话。他走了。收音机就放在炕头柜子上。

落了层薄灰。儿子总想够。我怕他摔坏了。等他爹回来不好交代。就把它放到了柜子顶上。

儿子够不着。急得直叫唤。我把他抱起来。让他摸摸那冰凉的塑料壳。“这是你爹的宝贝，

”我对着儿子的小耳朵说，“等爹回来，给你放好听的。”儿子咯咯笑。流了我一肩膀口水。

深秋了。天一天比一天凉。树叶黄了。落了。村口的老槐树也秃了。那天下午。

我正在院子里劈柴。儿子坐在小木车里。啃一个磨牙的硬饼子。邮递员老王的自行车铃铛。

在院门外清脆地响起来。“春秀！春秀！有你的包裹！”老王的声音透着点兴奋。包裹？

我的心猛地一跳。是卫东！他寄东西回来了！我扔下柴刀。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

跑过去开门。老王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硬纸盒。不大。掂着有点沉。上面贴着邮票。

盖着省城的邮戳。发件人那栏。写着“李卫东”三个字。是他的字！我认得！

虽然写得有点潦草。但我认得！“哎哟，卫东出息了，给家里寄好东西了？”老王笑着问。

我抱着盒子。像抱着个金疙瘩。脸上发烫。心里咚咚直跳。“不知道…可能是…吃的？用的？

”我语无伦次。“快打开看看！”老王也好奇。我抱着盒子进屋。小心地放在炕沿上。

手有点抖。找了把剪刀。一点点划开封口的胶带。纸盒打开。里面塞着些旧报纸。

我扒拉开报纸。手指碰到了硬邦邦的、冰凉的东西。我把它拿了出来。是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裹在一件灰色的旧工装布里。这布…是李卫东走时穿的那件！我认得上面的补丁！心，

小说《对你掏心掏肺，赐我一场空欢喜》 对你掏心掏肺，赐我一场空欢喜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