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选择

第一章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周阳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敲击着键盘。

32岁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晚——空荡荡的公寓，

只有显示器发出的冷光和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作伴。"周阳，这个bug明天必须解决。

"主管的消息在通讯软件上弹出。"好的。"他简短回复，继续埋头工作。

屏幕上的代码像迷宫一样复杂，但比起现实生活的人际关系，

这些二进制世界的问题反而更容易解决。工作告一段落时，已是凌晨两点。

周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走向冰箱。里面除了几瓶啤酒和半盒过期的外卖，

几乎空空如也。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了24小时配送服务。等待外卖的间隙，

周阳习惯性地打开了母亲的相册。全息投影中，母亲的笑容温暖如昔。她已经离开三年了，

癌症带走了这个世上唯一无条件爱他的人。"妈，我好想你。"周阳轻声说，手指划过投影，

影像波动了一下。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会唠叨着让他找个对象，结婚生子。但现在，

谁还做这些事呢？第二天早晨，周阳被闹钟惊醒。他机械地洗漱、穿衣，

出门前瞥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日历——2045年6月15日，人口负增长警示日。

**设立的节日，提醒人们国家面临的危机。地铁上，

全息广告不断播放着最新政策："国家生育计划为您提供更多选择！

单身也可拥有自己的孩子！"周阳漠然地移开视线。这些广告他看了无数遍，

但从未认真考虑过。直到今天，当他在公司茶水间听到同事们的谈话。

"我表姐去了新开的国家培育中心，"林小雨压低声音说，"她说过程特别简单，

就像献血一样，然后等九个月就能领孩子了。""真的假的？不用结婚？

"另一个同事凑了过来。"当然不用，现在谁还结婚啊。不过听说很贵，

要自己承担全部费用。""还有一种更划算的，"林小雨神秘地说，

"可以领养那些被弃养的孩子，**还给补贴呢！"周阳的手停在咖啡机上方。

一个想法突然击中了他——也许他该有个孩子？不是为**，不是为社会，只是为他自己。

一个可以叫自己"爸爸"的人，一个不会先他而去的亲人。下班后，周阳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导航去了最近的国家生育服务中心。大厅宽敞明亮，几乎没什么人。

智能引导机器人立刻滑到他面前。"您好，欢迎来到国家生育服务中心。

请问您想了解试管婴儿计划还是领养计划？""我……还不确定。"周阳有些局促，

"可以都介绍一下吗？""当然。"机器人引导他来到一个休息区，全息屏幕亮起，

开始播放介绍视频。视频详细解释了两种方案：第一种是传统的试管婴儿技术，

单身人士可以提供自己的生殖细胞，实验室完成受精和初期胚胎培育，

九个月后交付一个健康的婴儿，费用自理。第二种则是领养那些被父母弃养的实验室孩子。

这些孩子从胚胎阶段就在国家培育中心成长，年龄从新生儿到十几岁不等。

领养者每月可获得**补贴，金额根据孩子的年龄和领养者的婚姻状况有所不同。

"补贴标准是怎样的？"周阳问道。屏幕切换到一个表格："单身人士领养一个孩子，

每月基础补贴5000信用点。如果孩子年度评估达到B级以上，

额外奖励2000信用点；A级3000信用点。夫妻领养无数量限制，

基础补贴为每个孩子7000信用点……"数字让周阳心跳加速。

他的程序员工作年薪是20万信用点，如果领养一个孩子，几乎可以增加近三分之一的收入，

而且如果把孩子教养得好，还能更多。"我想看看那些可供领养的孩子。"周阳说。

机器人引导他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个类似幼儿园的地方。透过玻璃墙，

周阳看到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孩子在活动室里玩耍、学习。"这里是学龄前儿童区，

孩子们年龄在3-6岁。"工作人员解释道，"如果您感兴趣，可以进去看看，

孩子们都知道自己可能会被领养。"周阳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活动室里，

孩子们各自忙碌着，有的在搭积木，有的在画画，还有几个围在老师身边听故事。

没有人特别注意到他的到来，除了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他独自坐在那里，

手里捧着一本实体书（这在个数字时代已经很少见了），正透过窗户观察外面花园里的蝴蝶。

当周阳走近时，男孩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你好，"周阳蹲下身，

"你在看什么？"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把书的封面转给他看——《昆虫图鉴》。

"你喜欢蝴蝶？"男孩点点头，然后出乎意料地开口了："它们是假的。""什么？

""花园里的蝴蝶"男孩的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是机械的，真正的蝴蝶不会那样飞。

"周阳惊讶地看着他，窗外的蝴蝶确实是人造的，这是城市中心的公共设施，

真正的昆虫很少能在这里存活。"你怎么知道的？"男孩耸耸肩，又低头看书了，

仿佛对话已经结束。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介绍："这是默默，五岁，IQ测试很高，

但社交能力评估只有C级，他在这里两年了，有三个家庭曾考虑领养他，

最后都选择了更活泼的孩子。"周阳注视着这个安静的小男孩，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默默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同样喜欢独处，同样对世界充满怀疑。

"领养他有什么要求吗？"工作人员眼睛一亮："单身人士的话，

需要提供收入证明和住房证明，通过心理评估和育儿能力测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两周内就能完成手续。每月基础补贴5000信用点，

如果他的年度评估……"周阳几乎没听进去后面的数字。他的目光无法从默默身上移开。

这个孩子身上有种超越年龄的沉静，让他想起母亲去世前对他说的话："阳阳，你太孤独了，

你要是有家人，就不孤单了，就能感受被需要的感觉。"当晚，周阳辗转难眠。

两种选择在他脑海中交战：创造一个有自己基因的孩子，

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或者领养默默，获得**补贴，

但是要面对一个已经形成独立人格的小生命。第二天上班时，他心不在焉，午休时间，

他忍不住给服务中心打了电话。

解释了整个过程：体检、生殖细胞提取、基因筛查、胚胎培育……费用总计约15万信用点，

但是可以分期付款。"与领养相比，这个方案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周阳问道。"基因延续，

以及从零开始建立亲子关系的机会。"咨询师回答，

"领养的孩子往往已经有自己的记忆和习惯，调整起来更困难。而养育您自己基因的孩子，

他从出生第一天起就会把您视为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这个词击中了周阳。

他想起母亲病床前握着他的手说："你是妈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作品。"下班后，

周阳再次来到服务中心。这次，他特别要求参观了试管婴儿的培育区。在无菌走廊两侧，

整齐的排列着数十个透明的胚胎舱，每个舱内都有一个正在发育的胚胎，

浸泡在淡粉色的营养液中。"这些都是客户预订的胚胎，"工作人员介绍说，

"有些已经接近成熟期，再过几周就可以交付给他们的父母了。"周阳看着那些小小的生命，

心跳加速。其中一个胚胎刚好32周大，

工作人员说这个阶段的胚胎已经能对外界声音产生反应咯。他们把周阳的声音录入系统，

播放给胚胎听时，监测仪上的曲线明显活跃起来。"它…他能听到我？""是的，研究表明，

这个阶段的胎儿已经能够识别父母的声音，等到出生后，他会天然地对父母产生依恋。

"回家的路上，周阳的思绪比来时更加混乱。两种选择各有优劣：领养默默能获得经济支持，

但那个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个性；创造自己的孩子花费巨大，但那将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血脉。

公寓里，周阳调出两个方案的对比表格，试图理性分析。领养方案在经济上明显更优，

甚至可以让他考虑减少工作时间；而试管婴儿则是情感上的满足，

但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压力。他走到窗前，望着城市夜晚的灯火，

每一盏灯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或者说，曾经是。而现在越来越多的窗户后面只有一个人，

像他一样。全息电视自动播放着晚间新闻："最新统计显示，我国人口已连续第十年负增长。

专家警告，如果不采取更激进措施，到2060年劳动力将减少40%……"周阳关上电视，

拿起母亲的照片。他突然明白了，这个选择不是关于金钱，不是关于社会危机，

而是在于他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第二章周阳站在咖啡馆门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自从上次去过国家生育服务中心后，他已经连续失眠了三天，脑海中不断权衡着两种选择。

一杯咖啡或许能帮助他理清思路。"周阳？真的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阳转身，看到一张略显疲惫但依然熟悉的脸。"张伟？"他认出了大学时的室友，

"好久不见。""至少有八年了吧！"张伟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来来来，一起喝杯咖啡，

我请客。"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周阳注意到张伟眼角的皱纹和略微发福的身材，

与记忆中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篮球队长相去甚远。"你看起来……挺累的？！

"周阳小心地说。张伟苦笑一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全息照片推过来："因为这个小子。

"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对着镜头做鬼脸。"你儿子？"周阳接过照片，

"都这么大了。""七岁了，上小学二年级。"张伟揉了揉太阳穴，

"每天补习班、兴趣班、营养剂……你知道现在养一个孩子要多少钱吗？"周阳摇摇头，

这正是他想了解的信息。"我算给你听。"张伟掏出手机调出计算器，"基础教育免费，

但你想让孩子不落后？每月至少3000信用点的课外辅导。成长营养剂，1000。

儿童心理健康维护，800。再加上衣服、玩具、保险...不算突发疾病，

每月固定支出6000打底。"周阳暗暗吃惊，这比他预想的高出许多。

"最可怕的是时间成本，"张伟继续道，

"我和老婆轮流请假参加家长会、带孩子看病、辅导作业，去年我错过了升职机会，

就因为儿子感染肺炎连续发烧一周。"服务员送来咖啡，张伟猛灌了一口："说真的，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单身的，现在政策不是允许单身养孩子了吗？

我几个同事都选了国家培育中心的孩子，至少能拿补贴。

"周阳心跳微微加速："你认识这样的人？""当然，我们部门就有两个。"张伟压低声音，

"说实话，他们的日子过得比我舒服多了。**补贴几乎覆盖全部养育费用，

孩子评估拿A的话还能有额外收入，最重要的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周阳，

"那些孩子都特别乖，毕竟是基因筛选过的。"周阳想起培育中心那些安静的孩子，

尤其是角落里的陈默。他们确实不像普通孩子那样吵闹。"不过"张伟突然犹豫起来，

"也有传言说那些孩子感情上有点淡漠。毕竟不是自然受孕出生的，你懂的。"分别时，

张伟拍了拍周明的肩膀："如果你真想有个孩子，好好考虑清楚，

现在的世界和我们父母那代完全不同了。"周阳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回荡着张伟的话。

6000信用点的月支出，这还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费用。如果他选择试管婴儿，

意味着要承担全部费用，加上可能的工作影响。转过街角时，

周阳差点撞上一个推着清洁车的老妇人。"对不起，我没看路"他抬头道歉，突然愣住了，

"王阿姨？"老妇人眯起眼睛，随即认出了他："是阳阳啊！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小说《生命的选择》 生命的选择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