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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摸过我的疤我在酒吧推销天价酒水时,被醉醺醯的纨绔子弟围住调笑。“小美人,

陪哥喝一杯,这瓶黑桃A就是你的。”冰冷指尖滑过下巴时,

陆庭深的声音穿透喧嚣:“手拿开。”他看不见我,却准确攥住我的手腕:“时静?

”我心脏骤停——这是他失明时最爱唤的名字。挣扎间袖口卷起,露出那道月牙形伤疤。

他指腹摩挲疤痕的瞬间,我浑身血液冻结。“陆先生认错人了。”我甩开他落荒而逃。

口袋里的支票硌得生疼,那是五百万买断费。上面还沾着张姨化疗时的泪痕。

1酒吧惊魂夜酒吧里的空气像是被熬煮过,浓稠、闷热,

混杂着劣质香水、酒精挥发后酸腐的甜腻,还有汗味。劣质的音响震得人胸口发麻,

心跳都跟着那“咚、咚、咚”的鼓点,一下下撞在肋骨上,又沉又闷。

炫目又廉价的光柱胡乱切割着烟雾缭绕的空间,照出一张张或麻木或亢奋的脸,扭曲变形。

我端着沉甸甸的银色托盘,上面立着三瓶包装浮夸、价格更浮夸的酒——今晚的任务,

推销出去。高跟鞋踩在黏腻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稍不留神就能滑倒。

后背的衬衫布料早就被汗浸透了,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凉又黏。喉咙干得冒烟,

可我没空喝水,也不敢喝——每一分钟都是钱,张姨躺在医院里等着的救命钱。

刚挤过一个喧闹的卡座,手腕猛地被一股蛮力抓住,力道大得差点让我脱手摔了托盘。

托盘里的酒瓶晃了晃,发出清脆又危险的碰撞声。“哎哟!新来的?这脸……啧,

真够水灵的!”一个油滑的声音贴着我耳朵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气。我被迫转过身,

对上一双被酒精烧得浑浊发红的眼睛,属于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的年轻男人,头发抹得锃亮。

他同桌的另外两个男人也嘻嘻哈哈地看过来,眼神黏腻得让人反胃。“先生,

请问需要酒水吗?”我压下胃里的翻腾,尽量让声音平稳,公式化地露出一个职业微笑,

手指却死死抠着冰冷的托盘边缘。托盘沉甸甸的,压得我指尖发白。

花衬衫的目光放肆地在我脸上、身上扫视,像评估一件货物。

他拿起我托盘里最贵的那瓶黑桃A,金灿灿的瓶身在迷幻的灯光下晃得刺眼。“小美人儿,

”他凑得更近,那股混杂着烟酒和古龙水的味道几乎让我窒息,油腻的手指轻佻地伸过来,

冰凉的指尖刮过我的下巴,“陪哥哥喝一杯,就一杯!这瓶,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他旁边那两个立刻跟着起哄,污言秽语夹杂着刺耳的笑声砸过来。“喝一个!”“就是,

让咱们王少高兴了,好处少不了你的!”“装什么清高啊?”那只手得寸进尺,

滑腻的指尖蹭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恶寒。我猛地向后一缩,试图挣脱那只手的钳制,

托盘里的酒瓶又是一阵摇晃。恶心感直冲喉咙,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着抗拒。可我不能翻脸,不能砸了这份工作。

张姨苍白的脸、化疗时强忍呕吐的痛苦表情,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钱……我需要钱。“先生,

请自重!”我声音绷紧了,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竭力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

“自重?”花衬衫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指更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

迫使我抬头,“在这儿跟老子装什么……”“手,拿开。”一个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

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劈开了这片令人作呕的喧嚣和黏腻的空气。不高亢,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让周围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我猛地循声望去。就在几步之外,靠近相对安静些的过道卡座边,

站着一个人。光线很暗,那边卡座的光源被刻意调低了,

只隐约勾勒出一个极其挺拔修长的轮廓。他侧对着这边,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看不清具体五官,但仅仅是那个站姿,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和冷硬。

他身后卡座里还歪着一个醉醺醺的年轻男人,大概是他的同伴。是陆庭深。那个名字,

那个影子,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进我的意识深处。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应该看不见我才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随即又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起来,撞得肋骨生疼。花衬衫,也就是王少,

显然也认出了说话的人是谁。他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僵住,

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开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

但酒精和同伴的目光让他强撑着面子,讪讪地开口:“哟,陆少?这么巧?怎么,

您也看上这妞儿了?要不……您先来?”语气里带着谄媚和试探。陆庭深没有看他,

也没有看我。他的脸依旧朝着王少的方向,但那目光……是空的,

没有焦距地落在前方的某一点空气里。可即便如此,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沉寂的气场,

已经让王少和他那两个同伴噤若寒蝉。他没有回答王少那轻佻的问题,只是沉默地站着,

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王少脸上的讪笑挂不住了,气氛尴尬得要命。就在这时,

大概是卡座里那个醉醺醺的表弟闹出了什么动静,陆庭深微微偏了下头,

似乎想确认同伴的情况。就是这一个细微的偏转角度,

让卡座上方一束原本被遮挡的、相对明亮的旋转彩灯,短暂地扫过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还有那双眼睛。我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僵。他……他能看见了!

那双眼睛,在那一闪而过的灯光下,不再是失明时期那种蒙着雾气的空洞。

它们是清晰的、锐利的,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即使在混乱迷离的光线里,

也沉淀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冷光。他看得见了!他真的完全复明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比刚才被王少调戏时强烈千百倍。他在这里,他能看见!他会认出我!

五百万……那个被金钱和谎言埋葬的过去……张姨……无数混乱的念头疯狂撕扯着我的神经。

逃!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趁着王少他们被陆庭深的气势慑住,注意力分散的瞬间,

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就要往拥挤的人群里钻。托盘都忘了放,

死死地抱在胸前,仿佛那是唯一的盾牌。然而,

就在我转身、手臂摆动、袖口因为动作而微微卷起的刹那——一只大手,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和一种精准得可怕的预判,猛地从斜后方伸来,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骨头都发出了细微的**。冰冷的指尖紧紧箍住我的皮肤,

那触感……熟悉到让人灵魂颤栗。是他!陆庭深!他根本没有理会王少那伙人,

目标明确地锁定了我!他怎么能……动作这么快?这么准?我的身体瞬间僵死,血液凝固,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喧嚣——震耳的音乐、醉汉的嚎叫、酒杯的碰撞——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我自己那颗疯狂擂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耳膜,

震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他攥得那么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冰冷的温度透过皮肤,

直直刺进我的骨头缝里。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曾经无数次在黑暗中,

带着安抚或固执的力道,摸索着抚过我的额头、脸颊……那是他失明时期,

唯一确认外界的方式。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滞。酒吧的喧闹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只有手腕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和那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无比清晰。我僵在原地,

连呼吸都忘了,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那冰冷的恐惧冻结。“时静?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近在咫尺,就响在我的头顶上方。那两个字,

像两颗烧红的子弹,带着灼人的温度和穿透力,狠狠钉进我的耳膜,炸得我魂飞魄散。

2身份暴露时静!那个被他失明时固执地唤了无数次的名字!

那个早已被我连同过去一起埋葬的名字!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对着现在的我叫出这个名字?

他应该只认识那个叫“时冉”的实习医生!难道……巨大的恐慌瞬间攫紧了我的心脏,

几乎让它停止跳动。我下意识地、用尽全力想要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手臂猛地向后一甩!

就在这挣扎的瞬间,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弯弯如新月的疤痕,

猝不及防地暴露在酒吧昏暗迷离的光线下。它并不显眼,藏在腕骨内侧,

像一个小小的、陈年的秘密。陆庭深那双复明后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它。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攥着我手腕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紧接着,

那带着薄茧的、冰凉的指腹,竟然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确认的力道,

摩挲上了那道月牙形的旧疤!

“唔……”一声短促的、被扼在喉咙里的抽气声不受控制地从我唇边溢出。那一瞬间,

全身的血液,从指尖到脚底,彻彻底底地冻结了!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的一切——炫目的灯光、震耳的音乐、喧嚣的人声——都瞬间褪色、虚化,

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只有手腕上那道疤痕传来的、被他指腹摩挲的触感,像通了高压电,

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沿着手臂的神经,一路炸进大脑深处。是他!

在那些他眼睛蒙着纱布、脾气暴躁得像头困兽的日子里,他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唯独对我这个“倒霉”的实习医生无可奈何。有一次他打翻了水杯,我去收拾碎片,

他摸索着想帮忙,混乱中,我的手背被他慌乱的手指狠狠划过,玻璃碎片瞬间割开了皮肤。

温热的血涌出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暴躁瞬间被一种近乎恐慌的茫然取代。他看不见,只能笨拙地用颤抖的手指去摸索我的伤口,

一遍遍地、固执地问:“伤哪儿了?深不深?是不是……很疼?”那道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后来每次换药,他都会准确无误地摸到那个位置,

指尖轻轻地、带着一种说不清是歉意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一遍遍描摹那道凸起的痕迹。

那是他在无边黑暗里,为数不多能清晰“看见”并记住的关于我的印记。他怎么可能忘了?

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指腹的摩挲,不再是简单的触碰。

那是在读取一道只有我们两人知晓的密码,

是在唤醒一段我以为早已被五百万支票彻底买断、尘封在黑暗角落里的记忆。

冰冷的指尖每一次划过那道微凸的疤痕,都像滚烫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剧烈抽搐。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尖叫:逃!

立刻!马上!离开这里!“放手!”我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来,声音嘶哑得变了调,

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趁着他指腹停留在疤痕上、那短暂的、确认性的摩挲带来的瞬间凝滞,

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将自己的手腕从他铁钳般的禁锢中狠狠抽了出来!

皮肤被他的指甲刮过,留下几道**辣的红痕,但我根本感觉不到疼。

巨大的惯性让我向后踉跄了一大步,后背重重撞在身后一个端着酒杯看热闹的客人身上。

“哎哟!”那人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我顾不上道歉,

也顾不上怀里那个差点被我撞掉的沉重托盘。逃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像一只被猎人射中翅膀的鸟,惊慌失措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抱着那该死的、硌得胸骨生疼的托盘,一头扎进了前方拥挤、混乱、光影扭曲的人潮里。

跌跌撞撞,肩膀撞开一个又一个模糊的人影,脚下高跟鞋几次趔趄,差点摔倒。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王少那伙人刺耳又带着某种恍然大悟的哄笑声:“哈!陆少行啊!

深藏不露!”“我说怎么不近女色呢,原来好这口?”“时静?谁啊?新目标?

”“管她是谁!陆少看上的妞儿就是不一样,够劲儿!跑得真快!”那些声音,

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身后。我不敢回头,拼命地往前挤,

只想离那个地方、离那个人越远越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尖锐的痛楚和窒息感。呼吸急促而灼热,

喉咙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腥甜味。终于,我像一枚被射出的子弹,

踉跄着冲出了酒吧厚重的大门。深夜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根细针,

瞬间刺进我滚烫的皮肤和灼烧的肺腑。我贪婪地、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灌入喉咙,

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眼泪生理性地涌了出来。我扶着酒吧外墙冰冷粗糙的砖石,弯下腰,

剧烈地咳嗽,身体因为脱力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每一次咳嗽都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在里面强压下的恶心感,此刻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呕……”**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怀里的托盘沉甸甸地压在胸前,硌得生疼。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捂那个位置,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而方正的东西。它就在我外套的内袋里,

紧贴着心脏的位置。是那张支票。陆庭深母亲签下的五百万。崭新,挺括,

纸张的边缘甚至有些锋利。此刻,它像一个滚烫的烙印,隔着布料和皮肉,

狠狠地烫着我的心。它不仅仅是一张纸,它是沉甸甸的黄金枷锁,是冰冷刺骨的卖身契。

是我亲手签下的、把自己从他生命里彻底抹去的证明。我死死地攥着胸口的衣服,

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支票硬挺的边角硌着掌骨,带来清晰的痛感。

指尖仿佛还能清晰地描摹出它上面印着的、那个令人眩晕的数字——5000000。

每一个零,都像一只冰冷的眼睛,嘲弄地注视着我此刻的狼狈和恐慌。更深的,

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黏腻的触感幻觉——仿佛那支票上,还残留着张姨滚烫的泪水。那天,

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尽头,陆夫人保养得宜、涂着精致蔻丹的手,

将这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递到我面前。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凌,声音压得极低,

却字字诛心:“时医生,庭深已经重见光明,他的世界不该有污点。你的存在,

就是那个污点。工地事故的消息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这关乎陆氏几千员工的饭碗和股价。

而你……你的‘照顾’,让庭深产生了不该有的依赖和错觉。离开他,彻底消失。这笔钱,

足够你那个得了重病的养母得到最好的治疗。拿着它,签了这份保密协议,从此,

时冉这个人,和‘时静’这个名字,一起消失。”我颤抖着手接过支票和协议,

纸张冰凉的触感刺得我指尖发麻。转身推开病房门时,

我甚至不敢看床上那个已经拆了纱布、眼睛上只覆着一层薄薄保护膜的男人。

张姨靠坐在病床上,窗外惨白的日光勾勒着她因病痛而凹陷下去的脸颊轮廓。

化疗的副作用让她虚弱不堪,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可看到我进来,

她还是努力地、艰难地扯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就是这个笑容,彻底击垮了我最后一丝犹豫。

我把那张支票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然后,慢慢地、轻轻地,

放进了张姨枯瘦的手心。“张姨,”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在喉咙里滚了刀片,“我们有……有钱了。最好的医生,

最好的药……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张姨愣住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张印着天文数字的支票,又抬头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

然后是巨大的震惊和恐慌。“冉冉?”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钱……哪来的?你做了什么?告诉妈!

你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正好落在她手心里那张崭新的支票上,

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带着体温的湿痕。“没有!没有!张姨,您别瞎想!

”我慌乱地抱住她,语无伦次地解释,声音哽咽,“是……是我走了运!

帮了一个很有钱的病人一个大忙……他……他给的谢礼!是干净的!真的!您放心治病!

求您了……”我拼命地解释着拙劣的谎言,感觉到她滚烫的泪水浸透了我肩膀的布料,

那温度几乎要把我的皮肤灼穿。支票上被泪水打湿的地方,

仿佛永远留下了那个带着绝望和母爱的印记,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沉重地压在我的灵魂上。

此刻,在酒吧后巷冰冷污浊的空气里,我死死按着胸口那个装着支票的口袋,

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泪水残留的滚烫。它和陆庭深指腹摩挲疤痕的冰冷触感交织在一起,

像冰与火的酷刑,撕扯着我的神经。我怎么会这么蠢?怎么会以为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

就能彻底斩断过去?那道疤……那道在他黑暗世界里刻下的印记,

成了他复明后撕开我伪装的致命线索!“呼……呼……”**着冰冷的墙壁,

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不行,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陆庭深随时可能追出来!以他的性格,既然起了疑,认出了那道疤,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我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抱着沉甸甸的托盘,像惊弓之鸟一样,

朝着与酒吧正门相反的后巷深处,跌跌撞撞地跑去。高跟鞋踩在湿滑油腻的地面上,

发出急促又慌乱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后巷里显得格外刺耳。后巷狭窄、阴暗,

堆满了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箱。头顶只有一盏昏黄、苟延残喘的路灯,

投下摇曳不定、鬼魅般的光影。我的心跳声在死寂中如同擂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终于看到了巷口,外面是相对明亮些的街道。希望就在眼前!我咬紧牙关,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加快脚步。就在这时,巷口的光线突然被一个纤细的身影挡住了。

那人背着光,看不清脸,但那个轮廓,那个走路的姿态……我太熟悉了。“姐?

”清脆的、带着点刻意甜腻的声音响起,像一把淬了蜜糖的刀子,

精准地刺破了巷子里令人窒息的寂静。我的脚步,像是被瞬间钉死在地上,猛地刹住。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凉透。3时潇的威胁是时潇。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什么时候来的?她……看到了多少?冰冷的砖墙粗糙地硌着我的后背,

巷子里腐败垃圾的酸臭气息直冲鼻腔,但我所有的感官都像被冻住了,

只死死盯着巷口逆光而立的那个身影。时潇。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才酒吧门口那场混乱……她看见了?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

怀里的托盘成了唯一能抓住的实物,沉甸甸地压着我狂跳的心口。“姐?”时潇又喊了一声,

声音里那点刻意甜腻的糖分下,是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踩着精致的小羊皮鞋,一步步从巷口的微光里走进昏黄的路灯下,

高跟鞋清脆的“嗒嗒”声在死寂的后巷里敲打着我的神经。光线勾勒出她年轻姣好的面容。

微卷的长发,精心描画的眉眼,身上是一件当季新款的小香风外套,

和我身上这件被汗水浸透、沾着酒气和后巷污浊气息的廉价衬衫形成刺眼的对比。她的目光,

像探照灯一样,

肆无忌惮地在我狼狈的脸上、凌乱的头发、还有死死抱在胸前的托盘上扫视着。最后,

那视线落在我因为剧烈挣扎和奔跑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内袋的位置,

隐约显出一个方形的轮廓。她的眼神倏地亮了,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这么巧?

”时潇在我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双臂环抱,下巴微抬,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约了朋友在隔壁街喝咖啡,刚出来透透气,就听见这边……动静挺大啊。”她顿了顿,

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酒吧后门的方向,又转回到我脸上,声音压低了点,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姐,你怀里抱得那么紧……是今晚的‘收成’?不少吧?啧啧,

在这种地方推销酒,可真够……辛苦的。”“辛苦”两个字被她咬得又轻又飘,

充满了轻蔑。我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又紧了紧手臂,冰冷的托盘硌得胸骨生疼。

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面对王少那伙人时强撑的冷静和职业假笑,在时潇面前,

就像烈日下的薄冰,瞬间碎裂消融,只剩下**裸的难堪和警惕。时潇向前又逼近了一步,

那股昂贵的香水味强势地盖过了巷子里的酸腐气,却更让我窒息。她的视线像带着钩子,

死死锁住我胸前的口袋。“刚才跑得那么急,”她歪了歪头,眼神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却字字清晰,“像被鬼追似的……姐,你该不会是,

撞见‘熟人’了吧?”“熟人”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尾音拖长,

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和幸灾乐祸。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她看见了!她一定看见了!看见了陆庭深抓住我手腕的那一幕!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几乎是本能地后退,

后背重重撞在粗糙冰冷的砖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怀里的托盘因为剧烈的动作“哐当”一声,上面的酒瓶互相撞击,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惊心。“没……没有!”我几乎是尖叫着否认,声音嘶哑变形,

带着自己都厌恶的慌乱,“什么熟人!你看错了!我……我就是累了,下班了!”“哦?

下班了?”时潇的嘴角咧得更开了,那笑容虚假得刺眼,眼神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针。

她非但没有因为我的否认而退开,反而又向前逼近一步,

近得我能看清她精心描绘的眼线上闪烁的微光。

那股侵略性的香水味混合着她身上年轻蓬勃的气息,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场。“那正好,

”她轻飘飘地说,目光再次精准地落在我胸前那个鼓起的内袋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贪婪,

“我最近看上一个**款的包,正愁零花钱不够呢。姐,你今晚……‘业绩’应该不错吧?

分妹妹一点呗?就当是……孝敬咱妈了?你也知道,妈的药,贵着呢。

”她故意把“孝敬咱妈”几个字咬得又甜又重,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提到张姨,就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我最柔软的软肋。我身体剧烈地一颤,

抱着托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冰冷的金属边缘,

试图用那点尖锐的刺痛来压制心底翻涌的恐惧和屈辱。“时潇!”我声音发抖,

带着绝望的愤怒,“那钱……那钱是给妈救命的!一分都不能动!我自己会想办法!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尖锐,却又透着虚弱。“你想办法?

”时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就靠你在这破酒吧里点头哈腰、被人调戏着卖酒?还是靠你白天在诊所打杂那点仨瓜俩枣?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如同实质的刀片,

刮过我被汗水浸透的廉价衬衫、磨得发亮的高跟鞋,“姐,现实点吧。妈的病拖不起,

等你的‘办法’,黄花菜都凉了。”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胸前那个口袋上,那眼神,

贪婪、冰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她微微倾身,

带着昂贵香水味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

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耳膜:“再说了……姐,”她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恶意,“刚才酒吧里,那个抓住你的男人……是陆庭深吧?

陆氏地产的太子爷?呵……真没想到啊,你还认识这种人物?他好像……叫你‘时静’?

”她刻意模仿着陆庭深低沉的声音说出那两个字,字字如针,扎进我的神经。“不过也对,

”时潇直起身,欣赏着我瞬间惨白的脸色,慢悠悠地补充道,

语气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同情”和**裸的威胁,“你这种身份,

顶着‘时冉’的名字去攀高枝,人家陆少怎么可能记得住?还是‘时静’好,对吧?又安静,

又……见不得光。”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瘆人,“不过,

看他刚才抓你那劲儿……啧啧,好像挺在意啊?姐,你说,我要是‘好心’地告诉他,

他心心念念的‘时静’,其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还为了点钱在酒吧里卖笑……他会是什么表情?”“你敢!”我目眦欲裂,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几乎让它停止跳动。

我猛地挺直了脊背,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嘶哑地低吼出来。

怀里的托盘因为剧烈的动作又发出一阵令人心慌的碰撞声。“我有什么不敢的?

”时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时冉,别忘了你是谁!你占着我的名字(时冉本该是她的名字,

被领养的时冉用了),占着本该属于我的母爱和资源!现在,连我看上的男人,你都要沾手?

”她往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我身上,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五百万买你闭嘴消失?呵,陆夫人真是大手笔。可惜啊,你那个病秧子养母,

就是个无底洞!这点钱,够填多久?”她猛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巨大的力量,

不是去抢托盘,而是快如闪电地戳向我胸前那个装着支票的内袋!“啊!”我惊叫一声,

身体应激性地向后猛缩,后背再次重重撞在墙上。但她的指尖已经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

狠狠地戳中了那个方形的、坚硬的轮廓!“嘶啦——”一声轻微的布料撕裂声。

外套内袋的边缘,被她尖利的指甲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支票的一角,

那印着令人眩晕数字的、崭新的、硬挺的纸张,瞬间从破口处暴露出来!

在昏黄摇曳的路灯光下,那深蓝色的油墨数字反射着冰冷而刺目的光。“啧啧,果然在啊。

”时潇收回手,看着自己修剪完美的指甲,又抬眼看向我胸前那道裂口,

以及裂口里露出的那一点点刺目的深蓝色,

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得意、贪婪和残忍的胜利笑容。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昂贵的外套袖口,仿佛刚才那个凶狠的动作只是掸了掸灰尘。

“时冉,”她看着我瞬间褪尽血色的脸,看着我在恐惧和愤怒中无法抑制的颤抖,

声音恢复了那种甜腻的腔调,却比冰锥更刺骨,“想保住这个秘密,

想让你那个‘妈’继续用这钱续命,就给我识相点!”她微微俯身,凑近我的耳朵,

吐出的气息冰冷:“第一,离陆庭深远点!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一次,

我就立刻把这张支票的来源,还有你‘时静’的身份,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你说,

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为了五百万就把他卖了,会怎么想?嗯?”我浑身冰冷,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第二,”时潇直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如同看着蝼蚁,“这张支票,以后怎么用,我说了算。妈的药费,

我会‘酌情’支付。至于剩下的……就当是这些年,你欠我的!明白吗?

”巷子里的风似乎更冷了,卷着垃圾的腐臭,钻进我被冷汗浸透的衣衫,

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昏黄的灯光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将我完全笼罩其中。我抱着冰冷的托盘,

后背紧贴着粗糙硌人的砖墙,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我不至于瘫倒的东西。

时潇那带着香水味的、冰冷的威胁,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凿穿我摇摇欲坠的防线。离陆庭深远点……否则,就揭穿一切。支票……由她掌控。这两条,

无论哪一条,都是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是悬在张姨头顶的铡刀。“时冉,说话!

”时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耐烦的尖利,在寂静的巷子里炸开,刺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她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再一次带着威胁的意味,指向我胸前那道裂口里露出的支票一角,

“装哑巴?还是……想现在就试试?”那深蓝色的数字一角,在昏暗中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嘲弄地注视着我。它代表的是张姨活下去的希望,此刻却成了时潇拿捏我的致命把柄。

“我……”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干涩灼痛,每一个音节都挤得无比艰难。

屈辱、愤怒、恐惧……无数种激烈的情绪在胸腔里疯狂冲撞,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看着时潇那张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艳丽也格外冷酷的脸,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贪婪,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

我能怎么办?撕破脸?把支票抢回来?然后呢?时潇会立刻冲到陆庭深面前,

或者直接告诉陆夫人。等待我的,将是彻底的毁灭——身败名裂,失去工作,

张姨的治疗中断……陆家碾死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拒绝?时潇现在就能闹开。

在这条肮脏的后巷,引来路人,引来酒吧的人……后果同样不堪设想。张姨躺在病床上,

因为化疗而苍白憔悴的脸,强忍着痛苦对我露出的那个安抚的笑容……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还有她滚烫的泪水砸在支票上洇开的那片深色湿痕……那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无法呼吸。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

都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被一寸寸碾碎。我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托盘,

指甲在冰冷的金属边缘掐出了深深的印痕,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嘴唇被咬破的地方,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带着绝望的铁锈气息。“……好。”一个破碎的音节,

终于从紧咬的牙关中挤了出来。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像风中残烛最后的火苗。这个字出口的瞬间,仿佛抽空了我全身所有的力气,

连靠着墙壁的支撑都变得摇摇欲坠。“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时潇的眉头高高挑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刻薄和逼迫,她甚至故意侧了侧耳朵,

姿态做作又充满了侮辱性。屈辱的火焰灼烧着我的脸颊,我猛地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她,用尽胸腔里最后一点力气,

嘶哑地、一字一顿地低吼出来:“我说……好!我都答应你!

离他远点……支票……你看着办!行了吧?!”吼完,剧烈的喘息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胸口闷痛得像是要炸开。“呵,”时潇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像一朵淬了毒的罂粟花,

在昏暗中绽放。她伸出手,动作优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指尖却带着冰凉的力道,

像是毒蛇的触碰,“这才是我‘懂事’的好姐姐嘛。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我胸前那道裂口和露出的支票一角,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放心,”她慢悠悠地说,声音甜得发腻,“妈的病,我这个做亲生女儿的,

自然会‘好好’照顾。至于你……”她拖长了调子,眼神像冰冷的探针,“管好你自己,

别再惹麻烦。尤其……别再惹我。”她最后警告似的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带着倒钩的鞭子,

狠狠抽在我心上。然后,她像一只得胜的孔雀,优雅地转过身,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声,

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出了这条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后巷。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扭曲地投射在污浊的墙壁上,仿佛一个不断延伸的噩梦,久久不散。

直到那“嗒嗒”的高跟鞋声彻底消失在巷口,融入远处街道的车流声中,

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像是骤然断裂的琴弦。“哐当——!”沉重的银色托盘再也抱不住,

从我脱力的双臂间滑落,重重地砸在湿滑油腻的地面上。

托盘里那几瓶浮夸昂贵的酒瓶互相撞击,发出刺耳欲裂的破碎声!

琥珀色的、金黄色的酒液混合着锋利的玻璃碎片,瞬间在肮脏的地面上肆意流淌开来,

浓烈刺鼻的酒气混合着垃圾的腐臭,猛地升腾而起,呛得我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顺着冰冷的墙壁,像一滩烂泥般滑坐到地上。粗糙的地面硌着腿骨,

尖锐的玻璃碎片近在咫尺,闪着危险的光。但我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冷。

巨大的空洞和麻木感席卷了全身,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

后背的衬衫被冷汗和墙壁的湿气彻底浸透,冰寒刺骨。我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墙角,

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那一地狼藉——流淌的酒液反射着昏黄摇曳的灯光,像破碎的星河,

又像肮脏的眼泪;锋利的玻璃渣子,每一片都映照出我此刻苍白、狼狈、绝望到极致的脸。

胸口内袋的位置,那张支票坚硬的边角,隔着薄薄的、被撕裂的布料,清晰地硌着我的皮肉。

它还在那里,却又仿佛已经被时潇冰冷的指尖攫取。

……还有时潇最后那淬毒般的眼神……无数混乱的、尖锐的碎片在我脑海里疯狂冲撞、切割。

我颤抖着伸出手,不是去碰那致命的支票,而是摸索着,

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攥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手指颤抖着,

摸索到腕骨内侧那道小小的、淡粉色的月牙形疤痕。指尖触碰到的瞬间,

酒吧里那惊魂的一幕再次清晰无比地回放——他精准地攥住我的手腕,冰冷的指尖,

带着确认的力道,一遍遍摩挲着这道疤……“时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捅穿,

剧烈的、窒息般的痛楚猛地炸开!我再也无法抑制,

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猛地将额头抵在冰冷肮脏的膝盖上,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泪水,终于决堤。滚烫的液体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沾满油污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痕迹。

无声的哭泣在死寂的后巷里蔓延,肩膀因为压抑的悲恸而剧烈耸动,

每一次抽泣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离开他……为了张姨,我必须离开他。

彻底地、永远地,从陆庭深的世界里消失。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钝刀,

在心脏上来回地、缓慢地切割。比时潇的威胁更痛,比五百万的枷锁更沉重。

手腕上那道被他无数次在黑暗中抚摸确认的疤痕,此刻在指尖下,

仿佛变成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无声地淌着血。

医院走廊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消毒水和绝望混杂的气息。惨白的顶灯照得人脸色发青,

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空洞得让人心慌。**着冰冷的墙壁,

身体因为连续几天的夜班和紧绷的神经而微微发抖。口袋里那张被时潇“接管”的信用卡,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大腿。

4霍知行的条件昨晚后巷里时潇那淬毒的眼神和冰冷的威胁,还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离陆庭深远点……支票她看着办……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骨头缝里。

我用力闭了闭眼,试图把那令人窒息的一幕挤出脑海。“时冉?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猛地回神,看见张姨的主治医生李大夫站在我面前,

手里拿着病历夹,眉头微蹙地看着我。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昂贵灰色羊绒大衣的男人,

身形挺拔,气质沉稳儒雅,面容英俊得近乎锋利,眼神却深邃平静,像深秋的湖面,

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审视感,不动声色地落在我身上。霍知行。

这个名字无声地滑过我的脑海。霍氏集团的副总,一个名字偶尔会出现在财经版块的人物。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跟着张姨的主治医生?我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时潇这么快就动手了?

她联系了霍知行?她想干什么?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李大夫。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紧,目光却无法控制地瞟向霍知行。

李大夫似乎没注意到我的紧张,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沉重:“时冉,

你母亲的病情……不太乐观。”他翻开病历夹,指着最新的检查报告,“耐药性出现了。

之前方案的效果在减弱,肿瘤标志物有反弹的趋势。需要尽快调整方案,

上二线靶向药联合治疗。”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耐药……反弹……二线药……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心口。张姨最近是越来越虚弱了,

连喝口水都费力,我还以为是化疗的副作用……原来是病情在恶化!

“李大夫……”我声音发颤,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那……那新的方案……费用……”“费用会显著增加。”李大夫的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二线靶向药本身就很昂贵,

再加上联合用药和一些必要的支持治疗,保守估计,一个月的基础治疗费用,

会比之前翻一倍还不止。”翻一倍还不止?!嗡的一声,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之前一个月近十万的费用,已经像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全靠那张五百万的支票在苦苦支撑。翻一倍?二十万?甚至更多?那张支票在时潇手里,

她只会像挤牙膏一样“酌情”支付最基础的药费,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

而且……这才多久?钱耗尽了怎么办?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

勒得我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站着,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在晃动。

身体晃了一下,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墙面,

传来细微的刺痛感。“时**?”那个温和的男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是霍知行。他上前一步,距离不远不近,既不会显得唐突,

又足够清晰地让我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

他的目光落在我扶着墙壁、指节泛白的手上,又缓缓移到我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

“李大夫,”霍知行转向医生,语气平稳,带着一种自然的权威感,

“张女士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费用方面,不必担心。霍氏集团旗下的慈善基金会,

正好有针对这类重大疾病患者的专项救助项目。张女士的情况,完全符合申请标准。

所有合规的治疗费用,都可以走基金会的渠道解决。”慈善基金会?专项救助?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霍知行。他面容平静,眼神深邃,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可这从天而降的“救助”,像一块巨大的馅饼,

砸得我头晕目眩,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恐慌。为什么?霍知行?他怎么会认识张姨?

又怎么会如此“恰好”地出现在这里,提供这样“及时”的帮助?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是来自霍知行这样的人!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李大夫,带着无声的询问和惊疑。

李大夫像是读懂了,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对霍知行的敬意:“是的,霍总今天过来,

就是专门了解我们医院几位符合条件重症患者的情况,准备启动救助流程。张女士的资料,

我已经提交给霍总的助理了。”霍知行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

依旧是那种平静无波的深邃:“时**,手续方面会有专人跟进,你只需要照顾好病人,

配合治疗。其他的,不必有后顾之忧。”不必有后顾之忧?这句话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下,

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巨大的压力瞬间被移开,

张姨的治疗费……这个最沉重、最致命的枷锁,

似乎就这么被眼前这个男人轻描淡写地解开了?狂喜的苗头还没来得及窜起,

就被更深的疑虑和恐惧死死摁住。他是谁?他凭什么?他图什么?是时潇?还是……陆家?

陆夫人知道了?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更精致、更难以挣脱的陷阱?

无数个问号在我脑海里疯狂冲撞,搅得一片混乱。我看着霍知行那张英俊却毫无破绽的脸,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来。“霍总……”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谢谢您的好意。但是……这……太突然了。

我需要……了解一下基金会的具体章程,还有……申请流程。”我不能轻易接受。

时潇的威胁言犹在耳,任何与“外界”的联系都可能成为她引爆的导火索。更何况,

是霍知行这样的人物!霍知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情绪,

像是了然,又像是……某种深沉的审视。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迟疑而流露出丝毫不悦,

反而微微勾了下唇角,那笑容很淡,

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包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理解。”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详细的资料,我的助理稍后会整理好送过来。有任何疑问,

也可以直接联系他。”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眼神似乎穿透了我强装的镇定,看到了我心底深处的惊涛骇浪。然后,

他缓缓地、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时静。”轰——!这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

在我耳边猛然炸响!时静!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随即又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在胸腔里擂动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这个被埋葬在孤儿院、被陆庭深在黑暗中唤过、被我用五百万支票亲手埋葬的名字!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将我淹没。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

扶着墙壁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尖深深陷入冰冷的墙皮中,

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酒吧里陆庭深攥住我手腕的冰冷触感,

摩挲那道月牙疤的细微动作……后巷里时潇淬毒般的威胁眼神……此刻,

霍知行平静无波地吐出“时静”两个字……所有的画面在我脑中疯狂闪回、交织、碰撞!

他认识我!他认识孤儿院的时静!他早就知道我是谁!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锥子,

狠狠凿穿了我摇摇欲坠的防线。他来医院,他所谓的“慈善救助”,根本就不是偶然!

是冲着我来的!他想干什么?!他和陆家是什么关系?他和时潇又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帮我?或者说……他想要什么?无数个问题如同沸腾的毒蛇,

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噬咬。巨大的压力下,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发软,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小心!”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

适时地、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胳膊。是霍知行。他的手隔着薄薄的护士服布料传来熨帖的温度,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感,瞬间驱散了墙壁的冰冷。那温度本该是暖的,

却让我像被毒蛇缠住一般,浑身汗毛倒竖!我几乎是触电般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动作之大,

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惊恐和抗拒,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我没事!”我急促地喘息着,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惊魂未定,眼神慌乱地扫过霍知行,又飞快地垂下,

不敢再与他对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喉咙。霍知行的手停在半空中,

并没有因为我的激烈反应而恼怒。他缓缓收回手,**羊绒大衣的口袋里,

姿态依旧从容优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我惊惶失措、面无人色的样子,

里面沉淀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探究,有审视,

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怜悯?“看来,这个名字对你而言,意义非凡。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不是疑问,

是陈述。我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想要反驳,想要否认,想要尖叫着让他滚开!

可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那一下剧烈的甩脱中耗尽了,

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无边的混乱在四肢百骸蔓延。张姨还在病房里等着救命的新药。

时潇捏着那张随时可能引爆的支票。陆庭深在满世界寻找一个叫“时静”的影子。而现在,

一个更神秘、更危险的霍知行,带着“时静”这个名字,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精准地罩了下来。我该怎么办?霍知行静静地站在我面前,

昏白的顶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他不再说话,

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和我自己无法抑制的、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医院走廊里,

显得格外清晰。霍知行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那沉稳的、带着无形压迫感的节奏,

仿佛还在我耳边回响。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混着我急促呼吸带出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时静。”那两个字,像两枚烧红的钉子,

深深楔进我的心脏里。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钉入的伤口,

带来尖锐的、无法忽视的痛楚和恐慌。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我是谁,

他还知道那个被埋葬的名字!他来医院,他所谓的救助,根本就是一场精准的狩猎!而我,

就是那只被逼到绝境、无处可逃的猎物。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

扶着墙壁的手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我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

粗糙的地面硌着尾椎骨,传来一阵钝痛,但我感觉不到。巨大的茫然和冰冷的恐惧像潮水,

一波波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为什么?霍知行?他到底要什么?张姨……对,张姨!

李大夫的话像冰锥刺穿麻木——耐药,反弹,二线药,

翻倍的费用……这些冰冷的词句瞬间压倒了所有关于霍知行的惊疑,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更直接的绝望。时潇捏着那张支票,像捏着我的七寸。

她只会“酌情”支付最基础的费用,二十万?三十万?一个月?

她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就算她愿意,那五百万又能撑多久?像李大夫说的,

后续的费用只会是个无底洞!没有霍知行的“救助”,张姨怎么办?等死吗?“冉冉?

”一个虚弱的声音,像游丝一样,从病房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来。我猛地一激灵,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瞬间从冰冷的地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抹了一把脸,

擦掉脸上冰凉的湿痕,深吸了几口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

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能让她看出来,绝对不能。推开病房门,

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消毒水和病痛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窗帘拉着,光线有些昏暗。

张姨靠坐在床头,瘦得几乎脱了形,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

稀疏的头发软软地贴在头皮上。看到我进来,她浑浊的眼睛努力地亮了一下,

嘴角吃力地向上弯了弯。“回来啦?”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带着气声,“今天……忙不忙?

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太累了?”她的目光吃力地在我脸上逡巡,

带着母亲本能的担忧。“不累,张姨。”我快步走到床边,

握住她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那手冰凉,像没有生命的枯枝。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平稳,“就是刚在走廊站了会儿,有点凉。

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插上吸管,

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干裂的唇边。张姨就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动作缓慢而艰难。

每一次吞咽,她干瘦的喉咙都费力地滚动一下,眉头也因为不适而微微蹙起。

“还好……”她喘了口气,声音依旧微弱,“就是……没什么力气。李大夫……怎么说?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希冀,牢牢地锁住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冰窟。握着水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尖冰凉。

那残酷的诊断结果就在喉咙口翻滚,像烧红的炭块,灼烧着我的声带。不能说。

绝对不能现在说。她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李大夫说……在观察。

”我避开她询问的目光,低头假装整理她盖在腿上的薄毯,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

“药效……需要点时间。您别着急,好好休息,配合治疗就行。”每一个字说出来,

都像是在心口剜肉。“哦……”张姨低低地应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望和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她不再追问,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胸口微弱地起伏着。看着她这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巨大的酸楚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

像藤蔓一样缠绕收紧,勒得我几乎窒息。霍知行那张英俊却深不可测的脸,

和他平静吐出的“时静”两个字,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带来一阵更深的寒意和恐慌。

他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的“救助”是唯一的希望,却也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接受,就等于把自己彻底暴露在他面前,任他拿捏,甚至可能引来陆家的毁灭性打击。

不接受……张姨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被病魔拖垮?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无论我选哪条路,

都是万丈深渊!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消毒水的气味中缓慢爬行。我坐在病床边,

握着张姨冰凉的手,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

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冰冷、扭曲的光斑。

张姨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陷入了昏睡。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偶尔发出的、单调的“嘀嗒”声,像生命倒计时的读秒。口袋里,

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幽蓝的光在昏暗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眼。我像受惊的兔子,

猛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内容简短得令人心头发紧:**“考虑好了吗?霍知行。”**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名字,

像一个冰冷的印章,盖在我最后的挣扎上。他连这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我!指尖冰凉,

微微颤抖着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方。回复什么?怎么回复?接受?还是拒绝?

每一个选择都通往地狱。巨大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咙,让我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一阵微弱而急促的呛咳声!

“咳咳……咳……”张姨的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

脸色因为窒息而迅速涨红发紫!“张姨!”我魂飞魄散,猛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扶住她,

拍着她的背,“张姨!您怎么样?别怕!别怕!”她的身体在我怀里轻得像一片枯叶,

每一次呛咳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药……水……”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手指无力地指向床头柜。

我慌忙拉开抽屉,拿出医生开的强力镇咳药水和吸氧面罩。手抖得厉害,

药瓶的盖子几次都没拧开。好不容易倒出药水,喂到她嘴里,

又手忙脚乱地给她戴上氧气面罩。她贪婪地、大口地吸着氧气,

胸口的剧烈起伏渐渐平缓下来,涨红的脸色也慢慢褪去,只剩下令人心碎的惨白和虚弱。

她疲惫地靠在我怀里,眼睛半阖着,只剩下微弱的气息,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油灯。

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和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生命气息,

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刚才那一刻的窒息感,仿佛就是张姨生命的预演。没有钱,没有药,

下一次……她还能撑过去吗?手机屏幕还亮着,幽蓝的光冷冷地照着我惨白的脸,

屏幕上“霍知行”三个字,像魔鬼的邀请函。怀里的张姨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昏睡,

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盖好被子,枯瘦的手腕露在外面,

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冰凉的手背,

那皮肤松弛地包裹着骨头,像一层脆弱的纸。不行。不能让她死。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死!

这个念头像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疑虑和屈辱。我猛地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手指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击:**“我答应你。但我要立刻见到我母亲新治疗方案启动!

所有费用,必须第一时间到位!否则,一切免谈!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死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几乎就在同时,

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霍知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穿那件昂贵的羊绒大衣,

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

走廊的光线从他身后透进来,将他挺拔的轮廓勾勒得如同剪影,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他走了进来,步履沉稳,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深邃的目光先是扫过病床上昏睡的张姨,

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然后,视线才缓缓地、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落在我手里还亮着屏幕、显示着已发送信息的手机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薄唇边,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残忍的了然。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病床几步远的地方,

像一个沉默的裁决者。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只有床头监护仪那规律的、冰冷的“嘀嗒”声,像在为我敲响丧钟。

我看着他那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莫测的脸,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刚刚发送那条信息时孤注一掷的勇气,在他冰冷审视的目光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和一种坠入深渊的失重感。我……把自己卖了。

卖给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带着“时静”这个致命秘密出现的男人。霍知行终于动了。

他缓步走到病床前,目光再次落在张姨毫无生气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他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李大夫,

张女士的二线靶向药联合治疗方案,立刻启动。所有费用,从霍氏慈善基金专项账户走,

最高优先级。我要看到药在半小时内送到病房。”他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

那眼神,像冰冷的探针,穿透我强装的镇定,直抵我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屈服。“你的条件,

我满足。”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时静。

”他微微俯身,英俊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离我极近,

清晰地映出我苍白惊恐的倒影。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意味,

一字一句,清晰地敲进我的耳膜:“明天上午九点,带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民政局门口见。”5民政局惊变民政局门口那几级冰冷的石阶,像通往断头台的路。

初冬的寒风卷着枯叶,抽打在脸上,带着刀片似的锋利。

我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羽绒服,指尖却依旧冻得麻木,深埋在口袋里,

死死攥着那个薄薄的、装着身份证和户口本的透明文件袋。塑料的边缘硌着掌心,

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痛感。九点整。霍知行的黑色宾利慕尚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悄无声息地滑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他迈步下来。深灰色羊绒大衣剪裁利落,

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静地扫过民政局肃穆的大门,

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即将签署合同的货物,带着评估,却没有温度。

“进去吧。”他言简意赅,声音被寒风切割得有些冷硬。我僵硬地点点头,

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

大厅里暖气开得很足,瞬间包裹住冻僵的身体,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空气里有新复印文件的油墨味,还有某种……尘埃落定的悲凉气息。流程机械而迅速。

拍照时,闪光灯刺得我眼睛发酸。工作人员公式化的询问:“是自愿结婚吗?”“是。

”霍知行的声音平稳无波。“……是。”我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工作人员似乎见惯了各种情况,并未多问,只是例行公事地递过表格。签字笔握在手里,

沉甸甸的,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仿佛有千斤重。那空白处像一个黑洞,

吞噬着我最后一点尊严和挣扎。霍知行已经干脆利落地签下了他的名字,龙飞凤舞,

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他侧头看我,眼神平静,却带着无声的催促。闭了闭眼。

病床上枯瘦的脸、微弱的气息、被病痛折磨时强忍的**……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疯狂闪过。

那画面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量。牙关紧咬,几乎尝到血腥味。笔尖落下,

在冰凉的纸张上划出歪歪扭扭、如同濒死挣扎般的两个字——时冉。不是时静。是时冉。

用这个被时潇唾弃、被陆庭深母亲鄙夷的名字,签下这张屈辱的卖身契。

两本崭新的、印着国徽的红色小册子被递到我们面前。鲜红的封皮,烫金的字,

刺得人眼睛生疼。霍知行伸手接过,随意地翻看了一下,便合上,揣进了大衣内侧的口袋。

动作自然得像是收起一份普通的合同。“走吧。”他说,率先转身。我像个木偶,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跟在他身后。那本属于我的结婚证,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被工作人员轻轻放在冰冷的金属柜台上。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仿佛那不是一本证,而是一条盘踞的毒蛇。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

小说《酒吧重逢,旧爱新伤》 酒吧重逢,旧爱新伤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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