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女翻身：官人请和离

1沈府惊变喜轿在沈府门前落下时，苏云锦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轿帘被掀开的瞬间，

她听见喜娘倒吸一口凉气——本该候在门前的沈家少爷，

此刻竟只有管家带着两个粗使丫鬟迎亲。"少夫人见谅，少爷临时被兵部传召。

"管家垂着眼皮递来红绸，青石台阶上还沾着今晨的雨水。苏云锦隔着盖头数清了台阶数，

十八级，比苏家正门少了九级，最后一阶的棱角分明是新凿的。新房里的龙凤烛爆了个灯花，

沈砚之掀盖头的手带着墨香。他生得极好，眉间一粒朱砂痣，

偏那目光像在验看库房里发霉的绸缎。"商户之女。"他解下腰间玉佩扔在案上，

"明日敬茶别戴那对翡翠镯子，祖母最厌暴发户做派。"晨光刚染上窗棂，

沈老夫人院里的李嬷嬷就来了。老妇人枯枝似的手指掀开食盒，"少夫人亲自熬的莲子羹？

"银匙在碗底刮出刺响，"我们沈家的规矩，新妇头月不得沾荤腥。

"苏云锦看着被泼在石阶上的羹汤，里头浮着几片刻意落进去的桂圆肉。

2霁蓝瓷碎回廊转角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哎呀，少夫人的陪嫁花瓶！

"小丫鬟惊慌的喊叫引来了半院子人。苏云锦蹲下身，一片片拾起霁蓝瓷碎片，

"库房册子记着，这是永乐年的物件。"她抬头看向人群后抿嘴笑的紫衣丫鬟，

"烦请姐姐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就说...是我不小心碰的。"沈砚之在书房找到她时，

苏云锦正在临《灵飞经》。"商户女儿会写字？"他抽走宣纸，

墨迹未干的"忍"字最后一捺突然洇开了。"夫君若缺抄书人，妾身临过《九章算术》。

"她将镇纸往右挪了半寸，正好压住露出角的私账本。腊月初八的祠堂格外阴冷。

苏云锦跪在蒲团上数祖宗牌位，第三排左起第七个的漆色明显是新上的。

"当年老太爷卖了三顷地才供出个举人。"沈老夫人将族谱翻得哗啦响，"商字沾着铜臭气，

你既进了沈家，明日就把那些铺面契书交到公中。"后罩房的灯亮到三更。

林月棠解下猩红斗篷，掏出个缠枝纹锦囊。"扬州盐引涨了三成，

你囤的那批松江布..."她突然噤声，窗纸上映出个高大的影子。苏云锦吹灭蜡烛，

铜剪子咔嚓绞断线头，"表姐放心，给外甥打的百家衣，用的都是素缎。

"3雪夜对峙年关查账那日，沈砚之在书房外站了许久。他看见苏云锦单手拨算盘的样子，

五指尖泛着淡淡的墨痕，朱砂笔在账册上勾出的红圈比他批公文时还要利落。

当那页记着沈记绸庄亏空的纸被风吹到他脚下时，砚台里新磨的松烟墨突然荡开一圈涟漪。

雪夜，苏云锦在角门拦住个戴毡帽的男人。"告诉陈掌柜，当票背面要盖暗章。

"她呵出的白气凝在睫毛上，怀里揣着刚捂热的田黄石印章。

墙根阴影里突然传来拐杖顿地的声响，她转身时，

绣鞋尖踢翻了半掩在雪里的食盒——里头躺着早已冰凉的桂花糕。

墙根阴影里突然传来拐杖顿地的声响，苏云锦转身时绣鞋尖踢翻了半掩在雪里的食盒，

里头躺着早已冰凉的桂花糕。沈砚之从梅树后转出来，玄色大氅上沾着碎雪，

手里捏着本蓝皮账册。"少夫人好雅兴，"他指尖在账册上敲了敲，

"雪夜赏梅还要带着松江布庄的账本？"苏云锦将田黄石印章往袖中藏了藏，

垂眼去看食盒里碎成渣的糕点。"夫君若是饿了，小厨房还温着百合粥。

"她蹲下身去拾瓷片，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在青石上叮当作响。沈砚之忽然弯腰按住她手腕，

冰凉的指尖触到一叠硬纸，"这是扬州盐引的票根？""不过是些绣花样子的描红纸。

"苏云锦抽回手，碎瓷在掌心压出红痕。沈砚之翻开账册第三页，

朱砂笔勾的盈亏数目赫然比沈家粮铺多出两成利，

墨迹新鲜的批注写着"腊月廿三兑白银六百两"。他忽然轻笑出声："原来那日祠堂外头，

少夫人是在算这个？"4茶山谋利苏云锦拍落裙摆上的雪屑，抬眼时眸光清亮如檐下冰凌。

"沈记绸庄上月亏空四百两，夫君可知问题出在哪儿？"她指尖点向账册某处，

"三匹云纹锦的市价是二十两，账上却记着三十五两。"沈砚之眉头倏地拧紧，

那是他表舅经手的单子。书房里的炭盆噼啪爆响，沈砚之将暖手炉推过去。"你既看出亏空，

为何不当面揭穿？"他盯着苏云锦冻得发红的手指，那双手正在摊开另一本暗纹账册。

苏云锦呵气融开砚台里的冰，"妾身嫁妆里有两间布庄，正好需要熟手掌柜。

"她蘸墨写下"陈三"二字，正是沈家绸庄管事的名字。沈砚之突然按住她执笔的手，

"所以那日摔碎的霁蓝瓷瓶..."苏云锦笔尖悬在"二十两"上方顿了顿，

"永乐年的真品在妾身嫁妆箱底，摔的是西街王掌柜仿的。"她腕子一转，

在私账上勾出个朱红圆圈，"赔给公中的银子，够买三亩上等水田。"窗外更夫敲过三更，

沈砚之忽然发现砚台下压着张地契。"城南的荒山？"他指尖擦过墨渍未干的"茶"字。

苏云锦合上账本，"开春种云雾茶，比粮田多五成利。"她起身时带落案头公文，

露出底下描金帖——正是太子府赏梅宴的帖子。5暗账风云"你竟能拿到这个？

"沈砚之捡起帖子时碰到了她发间的银簪。苏云锦扶正珠花，"林表姐的夫君在詹事府当差。

"她忽然倾身吹灭烛火，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摊开的账册上，

沈家三个铺子的亏空数目与她的进项刚好相抵。沈砚之在黑暗里低笑，

"少夫人这是要掏空沈家？"苏云锦的嗓音混着墨香，"夫君不妨看看最后一页。

"他借着月光看清那页写着"沈记粮行改漕运路线省银二百两"，

批注却是"腊八粥施舍翻倍"。拐杖声突然在廊下响起，苏云锦迅速将账册塞进袖中。

"砚儿？"沈老夫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苏云锦抓起狼毫在公文上胡乱批注，

沈砚之却突然抬高声音："祖母且慢，孙儿正在核对少夫人整理的账目。

"他故意将"松江布"三个字念得极重。门外静了片刻，拐杖声渐渐远去。

苏云锦捏着印章的手微微发抖，"夫君这是..."沈砚之抽走她袖中账册，

朱砂笔在"陈三"名字上画了个叉，"明日让他去庄子上养老。

"他蘸墨另起一行写下"沈砚之"三字，推过砚台时指尖沾了胭脂色，"往后我的私账，

也劳少夫人指点。"6纳妾风波晨光爬上窗纸时，苏云锦发现砚台下多了张地契。

沈砚之站在廊下掸去肩头落梅，"茶山算我入股。"他转身时大氅扫过青石阶，

那里还留着昨夜打翻的桂花糕残渣。苏云锦摩挲着地契上新鲜的墨迹，

忽然听见前院传来管家的惊呼——沈记绸庄的陈掌柜连夜卷铺盖跑了。

苏云锦将地契折进袖中时，前院的骚动已蔓延至回廊。沈老夫人拄着紫檀拐杖踏进书房，

金线绣的松鹤纹裙摆扫过门槛上未化的残雪。"陈三的事你知道了？

"她枯瘦的手指敲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浮起两片茶叶，"正好，今日要议纳妾的事。

"沈砚之站在窗边掐断一枝梅，花苞落在砚台里溅起墨点。"祖母，孙儿刚接手绸庄。

"他指尖沾了胭脂色的朱砂，在账册封皮上蹭出淡红痕迹。苏云锦低头整理案上公文，

翡翠镯子碰在镇纸上"叮"地一响。"刘侍郎的嫡女及笄了，她叔父在吏部管考功。

"沈老夫人从袖中抽出庚帖拍在桌上，苏云锦闻见熟悉的沉水香，

那是祠堂祖宗牌位前常年燃的香。沈砚之突然抓起茶壶斟水，热水冲开茶叶浮起半片桂圆壳，

"云锦才过门三个月。"李嬷嬷捧着红木匣子进来时，苏云锦正用银簪挑亮灯芯。

"这是老太爷当年纳妾的契书。"老妇人枯枝似的手指掀开匣盖，露出泛黄的宣纸，

"沈家五代单传，到你这里..."她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着几点褐红。

7商门反击"孙儿明白。"沈砚之接过契书时，袖口扫落了苏云锦刚理好的账册。

她蹲下去拾，看见他云纹靴尖上沾着今晨自己熬的莲子羹残渣。

林月棠前日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刘家女儿绣的帕子，早半个月就出现在沈少爷书房了。

"窗外传来小丫鬟的窃窃私语："听说刘**画的墨竹，太子爷都夸好呢。

"苏云锦的指甲掐进掌心，前日太子府赏梅宴的帖子还压在妆奁底层。

沈老夫人用拐杖拨开炭盆，火星溅上苏云锦的裙角，"商户女到底上不得台面。

""明日巳时，刘家送姑娘来相看。"沈老夫人起身时，

李嬷嬷故意撞翻了苏云锦手边的茶盏。滚水泼在账册上，

墨迹晕开的"沈记粮行"四个字像团乌云。沈砚之伸手要扶，苏云锦已退后三步福了福身，

"妾身去煮醒酒汤。"小厨房的灶火映得苏云锦脸颊发烫，她往砂锅里扔进最后一片陈皮。

林月棠的陪嫁丫鬟猫腰钻进来，"**让捎句话，盐引的银子今晚就能兑出来。

"苏云锦搅着汤勺的手顿了顿，"告诉你家**，我要那艘停在南码头的乌篷船。

"8和离之约沈砚之推门进来时，苏云锦正在数陶罐里的铜钱。"醒酒汤在灶上。

"她头也不抬，铜钱串碰撞的声响盖过了窗外的更梆。沈砚之突然按住她手腕，

"那刘家**..."苏云锦抽出手，铜钱"哗啦"撒了满地，"夫君该喝汤了。

""你明知这是祖母的意思。"沈砚之踢开滚到脚边的铜钱，月光照出他腰间新换的荷包，

上头歪歪扭扭绣着"平安"二字。苏云锦弯腰去捡散落的铜钱，"上个月初八，

夫君在刘府书房赏过墨竹。"她指尖触到冰凉的荷包穗子，

"那竹子是用松江布庄的银丝线勾的边。"沈砚之猛地抓住她肩膀，"你查我？

"苏云锦袖中的地契滑落在地，城南茶山的墨迹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她突然轻笑出声，

"夫君现在去追，还能拦住陈三。"灶上的醒酒汤"咕嘟"冒着泡，

蒸汽模糊了沈砚之眉间那颗朱砂痣。李嬷嬷尖利的嗓音刺进厨房，"少爷！

刘家派人来问明日相看的菜式！"苏云锦舀起一勺热汤浇在铜钱上，"告诉老夫人，

妾身这就去拟菜单。"沈砚之挡在门前，"你当真不在乎？"苏云锦将地契按在他掌心，

"茶山还你，换张和离书。"9太子驾到前院突然响起鞭炮声，

小丫鬟跑来禀报陈三被抓回来了。苏云锦解下围裙擦手，"恭喜夫君，亏空案有人顶罪了。

"沈砚之攥碎的地契簌簌落在地上，像极了大婚那日被泼在石阶上的桂圆莲子羹。

沈砚之攥碎的地契簌簌落在地上，像极了大婚那日被泼在石阶上的桂圆莲子羹。

前院的鞭炮声还未停歇，小丫鬟又急匆匆跑来禀报："少夫人，门口有位公子说是您表兄，

带着太子府的帖子来寻。"苏云锦指尖的铜钱"叮当"掉进陶罐，

"我表兄三年前就殁在了岭南。"玄衣公子摇着洒金折扇跨进厨房门槛，

腰间羊脂玉牌在蒸汽里若隐若现。"表妹的醒酒汤倒是煮得别致。"他用扇骨拨开砂锅盖，

陈皮香气混着酒味漫出来，"本宫...在下尝着比御膳房的解酒饮还妙。

"苏云锦突然按住他欲舀汤的扇子，"太子殿下若要试毒，不妨先验验这陶罐里的铜钱。

"萧景珩大笑时露出两颗虎牙，玉牌上"珩"字在灶火映照下泛着暖光。

"陈三的供词刚送到詹事府，沈家绸庄的亏空竟牵扯到兵部器械采买。

"他忽然用扇尖挑起苏云锦袖口，露出半截翡翠镯子，"听说少夫人能隔着三丈远嗅出霉米，

不知可嗅得出军粮账目里的猫腻？"沈砚之的云纹靴碾过地契碎片，"殿下微服私访，

不该先递拜帖么？"萧景珩转身时扇面"唰"地展开，露出幅墨竹图，

"沈编修画竹用银丝勾边，本宫却爱用金粉。"扇骨突然指向窗外，"比如那株老梅，

若用金粉点蕊，价值可翻十倍。"10品女官苏云锦从灶台暗格取出蓝皮账册，

"殿下要的松江布市价，与军粮采买毫无干系。"萧景珩的扇骨却压住账册某页，

"腊月廿三这六百两，买的是不是沧州铁匠铺？"他指尖在"陈三"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这人现在刑部大牢，说要见少夫人最后一面。"沈砚之猛地拽过苏云锦手腕，

"殿下这是要拿我夫人当人证？"翡翠镯子碰在灶台边沿，裂纹里渗出丝血痕。

萧景珩突然合拢折扇，"错，本宫是要聘她当内务府六品女官。"他从袖中抖出明黄绢帛，

"三日后上任，专管南直隶织造局。""商户之女入朝为官？

"沈砚之的朱砂痣在蒸汽里红得刺目。萧景珩用扇柄敲了敲陶罐，"罐里三百二十文钱，

少夫人数了三遍都没发现我混进一枚开元通宝。"他忽然贴近苏云锦耳畔，

"就像兵部账目里，每石军粮都掺了二两沙。"厨房门"砰"地被推开，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暮色里。"老身给太子殿下请安。"她膝盖还没弯下去，

萧景珩的扇子已虚虚一抬，"老夫人教的好孙媳，连詹事府算学博士都解不开的账目，

她看一眼就知亏空在哪儿。"11乌篷船契苏云锦蹲身去拾碎瓷片，

血珠渗进地契的"茶"字里。"民妇不过会记几笔柴米账。"她将染血的瓷片排成朵梅花，

"殿下若真缺人手，林表姐的《九章算术》学得比我好。"萧景珩突然用扇面托起她下巴，

"可林氏不会在嫁妆里藏前朝田黄石印，更不会用盐引银子买漕帮的船。

"沈砚之的靴底碾过那朵血梅，"殿下既知她买了船..."萧景珩大笑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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