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馥郁到令人窒息的甜香,猛地撞进袁雪菲的鼻腔。
她站在袁家别墅灯火辉煌的玄关,脚下是光可鉴人的意大利大理石,
头顶是璀璨得晃眼的水晶吊灯。客厅里传来模糊而热闹的说笑声,
是她的“家人”——刚刚通过严谨的DNA比对确认的,血脉相连的亲人。她的目光,
却被玄关两侧那两排怒放的白色花朵死死钉住。栀子花。层层叠叠,洁白如雪,
开得嚣张而肆意。浓烈的香气像无数细小的针,狠狠刺向她敏感的鼻腔深处。
喉咙瞬间泛起一股令人作呕的痒意,她下意识地抬手掩住口鼻,强行压下那阵翻涌的恶心感。
“哎呀,雪菲姐姐,你终于回来啦!”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带着刻意夸张的惊喜。袁瑶瑶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从明亮温暖的客厅深处飘了出来。
她穿着当季最新款的粉色小洋裙,卷发精心打理过,衬得小脸精致如瓷娃娃。
她脸上洋溢着毫无破绽的甜美笑容,几步就亲热地挽住了袁雪菲那只略显僵硬的手臂。
“欢迎回家!”袁瑶瑶的声音清脆悦耳,眼神却像带着小钩子,
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袁雪菲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和廉价的牛仔裤,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轻蔑,随即被更浓的笑意掩盖,“你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栀子花,
多漂亮,多香啊!我记得你以前……哦不,我是说,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亲昵,
袁雪菲只觉得被她触碰的地方泛起一阵细微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却被袁瑶瑶挽得更紧。那浓郁的花香再次猛烈地袭击她的感官,胃里一阵痉挛般的抽搐。
“瑶瑶这孩子,就是贴心!”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袁雪菲的生母林美玲也走了过来,
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目光扫过那些栀子花,落在袁雪菲有些发白的脸上,
“知道你回来,她一大早就亲自去花市挑的,说是要给姐姐一个惊喜。”林美玲伸出手,
似乎想拍拍袁雪菲的肩膀,动作却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疏离。
她的视线掠过袁雪菲朴素的衣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是啊,
”父亲袁伟业浑厚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他站在几步开外,身形挺拔,
带着成功商人特有的威严,眼神却并没有过多停留在袁雪菲身上,反而带着赞许看向袁瑶瑶,
“瑶瑶这份心思,难得。”他的目光终于转向袁雪菲,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雪菲啊,
花香是浓了点,忍忍就习惯了。毕竟,这也是瑶瑶的一片心意。”忍忍就习惯了。
袁雪菲的心像是被这句话冻了一下,瞬间沉入冰冷的湖底。
鼻腔里的刺痛和喉咙的痒意变得无比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酷刑。
她看着袁伟业那张威严的脸,看着林美玲眼中那份对袁瑶瑶毫不掩饰的满意,
再看看袁瑶瑶依偎在父母身边,那张写满无辜和体贴的甜美面孔下,
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得意。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想说“我对栀子花严重过敏”,
想说“这香气让我很难受”。但最终,所有的话都被死死堵在喉咙里,
只剩下一个无声的、沉重的点头。她努力牵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理解”的微笑,
那笑容却僵硬得如同戴了一副拙劣的面具。“谢谢…瑶瑶。”她的声音很低,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家人嘛,客气什么!”袁瑶瑶立刻笑着回应,
挽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几乎是将她半拖半拽地带进了那个富丽堂皇、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的客厅。
浓烈的栀子花香如影随形,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她清晰地感觉到,
袁瑶瑶身上那精致昂贵的香水味,
正不动声色地、强势地覆盖着她自己带来的、属于那个贫瘠过往的微弱气息。融入,
或者被抹去。在这个崭新的、金碧辉煌的“家”里,她的存在,
似乎从踏入玄关、被那致命的花香包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悄然定义了。
---袁家的早餐桌,是另一个无声的战场。长长的胡桃木餐桌铺着浆洗得笔挺的雪白桌布,
银质的餐具在晨光下闪着冷硬的光。袁雪菲坐在下首的位置,面前摆放着精致的骨瓷餐具。
她的位置离主位的袁伟业和林美玲很远,离笑语晏晏的袁瑶瑶更近。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烤面包的麦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来自花园里玫瑰的芬芳。
然而,袁雪菲却食不知味。她放在腿上的手,
正紧紧攥着几张折痕明显、边缘甚至有些卷曲的打印纸。那是她熬了整整三个通宵,
查阅了无数资料,
绘制的设计草图——一套她构想中的、融合了古典东方韵味与现代简约风格的珠宝系列初稿。
纸的边缘被她的指尖捏得发白,指腹甚至能感受到粗糙的纸纤维。
这是她小心翼翼捧出的、试图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的微小火种。
袁瑶瑶正用银匙小口舀着燕窝,姿态优雅。她眼波流转,像是无意间瞥见了袁雪菲紧攥的手,
嘴角勾起一个甜美的弧度:“姐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袁雪菲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想将草图藏得更深,但袁瑶瑶已经放下了银匙,
带着好奇和不容拒绝的亲昵,探身过来。“给我看看嘛!”袁瑶瑶的声音清脆,
带着撒娇的意味,轻易地吸引了餐桌另一端父母的注意。袁伟业放下手中的财经报纸,
林美玲也投来略带好奇的目光。袁雪菲只觉得那些目光如同探照灯,让她无所遁形。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将草图递了过去,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袁瑶瑶接过去,
翻看着,脸上那甜美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微妙。她涂着精致蔻丹的指甲,
轻轻划过纸面上袁雪菲精心描绘的线条。“唔…这个…挺有意思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品评,“线条有点…嗯…怎么说呢,太稚嫩了?想法嘛,
倒是有点…野路子。”她抬起眼,看向袁雪菲,笑容依旧灿烂,眼底却毫无温度,
“姐姐以前学过设计吗?我看这基础…好像不太扎实呢。”袁雪菲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清晰地看到袁伟业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林美玲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那失望像针一样刺在她心上。“我…自己看书学的。”袁雪菲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每一个字都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哦,自学啊?”袁瑶瑶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语气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难怪呢。设计这东西,还是要系统学习才行,
野路子走不远的。你看我,在帕森斯学了一年,老师都说我有天赋呢。
”她炫耀似的扬了扬下巴,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随手将那几张凝聚了袁雪菲心血的草图往桌上一放,
恰好放在她刚用完的、还沾着一点牛奶渍的骨碟旁边。“爸爸,妈妈,我吃好啦!
”袁瑶瑶站起身,动作轻快,“今天约了Vivian她们去新开的马术俱乐部,
听说那里的纯血马特别棒!”她像一只快乐的蝴蝶,翩然离开了餐厅。餐桌上只剩下沉默。
袁雪菲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张被随意丢弃、甚至可能沾染上污渍的草图,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无法呼吸。她伸出手,想把它们拿回来。“雪菲。
”袁伟业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瑶瑶还小,说话有时候没轻没重,
你别往心里去。”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并未落在袁雪菲身上,
“她从小被我们宠惯了,性子是有点娇。你当姐姐的,心胸开阔点,让着她点。一家人,
和和气气最重要。”林美玲也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惯常的温和,却同样冰冷:“是啊,
雪菲。瑶瑶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思。你是姐姐,要多包容妹妹。
那些图纸…”她的目光扫过那几张可怜的纸,“收起来吧,别放在桌上碍眼了。女孩子,
还是多学学插花茶艺这些,更雅致些。”让着她点。心胸开阔点。别碍眼。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扎进袁雪菲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指尖冰凉。那几张被嫌弃、被定义为“碍眼”的草图,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她默默地收回手,
不再试图去碰触它们,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冷掉的牛奶,
白色的液面平静无波,却清晰地倒映出她眼中迅速积聚又被强行压下的水光,
以及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失望。---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璀璨的光芒在昂贵的香槟塔和宾客们华美的礼服上跳跃。
袁雪菲穿着一条袁家为她准备的、并不十分合身的湖蓝色晚礼服,像一抹格格不入的幽影,
安静地站在靠近角落的罗马柱旁。空气里混合着高级香水、雪茄和甜点的味道,觥筹交错,
衣香鬓影,谈笑声汇成一片模糊的嘈杂背景音。这是袁瑶瑶二十岁的生日宴。袁家广邀宾朋,
极尽奢华。袁雪菲作为名义上的“大**”,被迫出席。
她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袁瑶瑶,她穿着由顶级设计师量身定制的梦幻公主裙,
头上戴着镶嵌钻石的小皇冠,正挽着袁伟业的手臂,笑得天真烂漫,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袁雪菲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大厅一侧供宾客暂时休息的区域。那里,
袁瑶瑶的几个闺蜜正围坐在一起,兴奋地展示着各自带来的礼物。
其中一个女孩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丝绒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钻石胸针。
袁瑶瑶似乎被吸引,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走了过去。就在袁雪菲移开视线,
准备转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喧嚣时——“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骤然撕裂了宴会厅的和谐乐章!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痛苦,
瞬间让所有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
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休息区。只见袁瑶瑶跌坐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
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她的左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而在她脚边,散落着一堆触目惊心的碎片。
那是一只镯子碎裂的残骸。玉质温润,即使在破碎的状态下,
依旧能看出那纯净如凝脂的质地和几抹鲜活的翠色。碎片中,一截断裂的镯身上,
呈祥浮雕纹样——那是袁家传承了三代、只在重大场合才会郑重取出展示的羊脂白玉传家镯!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和惊呼。“天啊!是袁家的传家宝!”“碎了?
!怎么会这样!”“瑶瑶!瑶瑶你怎么样?伤到没有?”林美玲第一个反应过来,
尖叫着扑了过去,声音都变了调。她不顾仪态地跪倒在袁瑶瑶身边,
颤抖着想去碰触女儿的手腕,又怕碰到那些锋利的碎片。袁伟业脸色铁青,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冲过去,每一步都踏得大理石地面咚咚作响,
彰显着他即将喷发的雷霆之怒。宾客们围拢过来,议论声嗡嗡作响,
震惊、惋惜、探寻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袁瑶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抖得厉害,声音破碎不堪,
“我只是…只是想看看薇薇安的胸针…然后…然后姐姐她…”她猛地抬起头,
泪眼朦胧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和控诉,那只没受伤的手,
颤抖着却异常精准地指向了角落里的袁雪菲!“她突然冲过来推了我一把!
我…我站不稳…镯子…镯子就…”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哭泣淹没。轰——!所有的目光,
带着震惊、鄙夷、愤怒、探究,如同无数道灼热的聚光灯,瞬间聚焦在袁雪菲身上!
她成了整个华丽舞台中央,唯一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丑角。袁雪菲浑身冰凉,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凝固。她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看着袁瑶瑶那张梨花带雨、写满无辜与惊恐的脸,看着林美玲抱着袁瑶瑶心肝宝贝般地安抚,
看着袁伟业那山雨欲来的暴怒神情。那根指向她的手指,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不是我!
”袁雪菲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冤屈而变得尖利,“我没有推她!
我离她很远!是她自己…”“啪——!!!”一记用尽全力的耳光,带着凌厉的风声,
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袁雪菲的左脸上!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骤然死寂下来的宴会厅里,
如同惊雷炸响。巨大的冲击力让袁雪菲猝不及防,
整个人被扇得踉跄着狠狠撞在冰冷的罗马柱上。额角传来剧痛,眼前瞬间金星乱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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