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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负葬碑死气,引动‘九凶镇狱柱’共鸣…凡骨少年,你,是谁?”

那声音自九天垂落,冰冷得不含一丝人味,如同万载寒冰摩擦着神魂。墨渊猛地抬头,血痂黏连的视野剧烈晃动。云端并无身影,只有一片被无形之力排开的圆形澄澈虚空,仿佛苍穹睁开了一只冷漠的天眼,俯瞰着他这只在仙家净土垂死挣扎的蝼蚁。

脊柱处传来的碎裂剧痛让他几乎咬碎牙齿,吞噬三位长老的驳杂力量与葬灵古镜的混沌光束在魔骨中肆虐冲撞,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要将那漆黑的骨晶彻底震碎。怀中铁山左眼血痂崩裂,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带着绝对终结意味的灰气逸散而出,无声地腐蚀着身下温润的灵玉地面,发出滋滋轻响。死亡与毁灭的气息,在这片祥和的仙境中如此刺眼。

“魔气!还有…寂灭死意!”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炸响。不远处灵雾翻涌,三道身影撕裂空间般骤然浮现!为首者黑袍猎猎,面容枯槁如厉鬼,正是葬灵宗执法堂首座——鬼幽子!他身后两名执法长老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墨渊和他怀中铁山左眼散逸的灰气,森然杀机如同实质冰锥,刺骨而来!

“擅闯内门禁地,亵渎山门灵韵,更身怀此等至邪秽气!当诛魂炼魄,永镇幽冥!”鬼幽子枯爪探出,五指指尖泛起幽幽绿芒,凝成五道扭曲的鬼影锁链,无视空间距离,直插墨渊天灵、心窍、丹田要害!锁链未至,那蚀魂腐骨的阴寒已冻结血液,墨渊几乎无法呼吸!

避不开!挡不住!重伤濒死,魔骨濒临崩溃,唯一能引动的九幽棺影也在古镜一击下溃散!墨渊眼中血丝密布,不甘的戾气在胸膛炸开,他猛地将最后残存的力气灌入右臂,竟是不管不顾,抓起地上那块被铁山灰气腐蚀、边缘泛着诡异幽芒的灵玉碎片,狠狠掷向鬼幽子咽喉!玉石破空,发出微弱的尖啸,其上沾染的魔血与灰气蒸腾,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

“垂死挣扎!”鬼幽子身后一名执法长老(枯木)冷哼,袖袍随意一卷,一股柔和却沛然的灵力涌出,轻易将染血碎玉拂开。另一名长老(血手)则狞笑着,屈指一弹,一道凝练的血色指芒后发先至,直射墨渊眉心!速度远超鬼幽子的鬼影锁链!

双重绝杀!真正的必死之局!

墨渊瞳孔中映出血芒与鬼影急速放大,死亡的冰冷彻底攫住了心脏。他甚至能闻到鬼影锁链上散发出的腐朽灵魂的恶臭!就在这最后刹那——

“聒噪。”

云端那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无波。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拨慢了一瞬!

激射而至的血色指芒,凝滞在半空,尖端吞吐的杀戮气息如同被冻结。枯木长老拂出灵力的袖袍,保持着挥出的姿态,每一道褶皱都清晰可见。鬼幽子探出的枯爪与五道鬼影锁链,定格在距离墨渊眉心不足三尺之处,绿幽幽的鬼脸狰狞扭曲,却动弹不得!整个空间,除了墨渊粗重的喘息和铁山左眼灰气腐蚀灵玉的滋滋声,万物凝固!

墨渊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胸膛!这…是何等神通?!

“葬灵宗执法堂,何时成了柳家的私刑刀?”那声音毫无波澜,却清晰地穿透凝固的空间,落入鬼幽子三人耳中。鬼幽子枯槁的脸上,那对深陷的眼窝剧烈抖动,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恐惧!他想说话,嘴唇却如同被焊死!

“此子身负葬碑因果,引动镇狱柱共鸣,尚需查证。至于这缕‘亡湮之气’…”那声音似乎微微转向墨渊怀中的铁山,“亦是故人遗留…烦得很。”

“亡湮之气?”墨渊捕捉到这陌生而恐怖的词眼,心头剧震。铁山左眼的灰光,竟有如此来历?

“都散了吧。”声音落下,如同言出法随。

凝固的空间瞬间恢复流动!然而——

噗!噗!噗!

三道沉闷的爆响!鬼幽子探出的枯爪连同五道鬼影锁链,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寸寸碎裂、湮灭!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枯槁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灰败!枯木长老拂出的灵力倒卷而回,狠狠撞在他自己胸口,令他脸色一白!血手长老射出的血色指芒更是直接在他自己指尖炸开,半截手指血肉模糊!

“你…!”鬼幽子又惊又怒,猛地抬头望向那片澄澈虚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忌惮与怨毒。

“滚。”云端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如同九幽寒风刮过。一股无形的、沉重到令元神欲裂的威压轰然降临,死死压在鬼幽子三人身上!三人护体灵光瞬间破碎,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几乎要跪伏下去!

鬼幽子额头青筋暴起,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死死抵抗着那股威压,嘶声道:“守碑人!此乃宗门铁律!魔胎与寂灭秽气…”

“宗律载,引动‘九凶镇狱柱’共鸣者,当入‘葬灵古路’,九死求一生。”那声音淡漠打断,“他的因果,自有古路裁决。再聒噪,便留一魂于碑前守陵。”

鬼幽子浑身一僵,如同被冰水浇透。枯木与血手更是面无血色。守陵…那是比形神俱灭更可怕的永世折磨!

“哼!”鬼幽子深深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墨渊,那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最终他却不敢再多言,猛地一挥残破的黑袍,卷起身后两人,化作三道扭曲的黑烟,狼狈地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恐怖的威压骤然消散。浓郁的灵雾重新合拢,遮蔽了那片澄澈的虚空。整个山谷再次恢复静谧,只有瀑布的水声与鹤唳,仿佛刚才那场足以碾碎魂灵的审判从未发生。

墨渊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松弛,眼前阵阵发黑。他挣扎着看向怀中,铁山左眼血痂下的灰气似乎被那一声“亡湮之气”和无形威压震慑,不甘地蛰伏回深处,不再外泄。墨渊剧烈咳嗽,吐出几块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脊柱处魔骨的碎裂声清晰可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濒临崩溃的剧痛。

“守碑人…葬灵古路…”他咀嚼着这两个词,心头一片冰冷。所谓的“九死求一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死刑判决罢了。

脚步声响起。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天地脉动的节点上。

墨渊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尽头,灵雾自动分开一条小径。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来人并非仙风道骨,也非气势滔天。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袍,身形瘦削,面容平凡得如同任何一个山野樵夫,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像容纳了整片星空的寂灭长夜。他手里提着一个斑驳的铜壶,壶嘴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散发出一种廉价却奇异的草木清香。整个人,与这灵气氤氲、仙禽飞舞的内门仙境格格不入。

他走到距离墨渊丈许之地停下,目光平静地扫过浑身浴血、如同破布娃娃的墨渊,又落在昏迷的铁山脸上,在那左眼血痂处停留了一瞬,几不可查地微微蹙眉。

“葬碑百年未动,今日为你开生门。”守碑人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不再是云端那种非人的冷漠,带着一丝凡尘的烟火气,“镇狱柱万年死寂,今日因你而鸣。”他提起铜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浑浊的褐色茶水,抿了一口,仿佛在谈论院中草木的枯荣。

墨渊强撑着剧痛,试图开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响。

守碑人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墨渊背后那片龟裂、渗着暗金血珠的脊柱棺纹上,眼底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的光影一闪而逝。“魔骨噬天…好大的因果。葬灵古路,是你唯一的生路。走过去,你便是葬灵弟子。走不过,你的骨,便是镇狱柱下一根新的楔子。”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被那魔骨彻底吞噬,化为只知葬灭的死物。”

墨渊心头巨震!这守碑人,竟一眼看穿了他最大的隐秘与隐患!

“此路何时开启?”守碑人又抿了口茶,自问自答,“葬碑死气未散,镇狱柱鸣音未绝…便是三日之后。”

他放下茶杯,目光终于从墨渊脊柱处移开,投向远方云雾深处隐约可见的九根擎天巨柱虚影。“这三天,你便在此处。灵雾可缓你伤,亦可滋养你怀中幼童体内那股…麻烦气机的宿主。不过…”他话锋一转,平淡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警告,“莫要引动那魔骨吞噬此间灵气。葬灵内门的灵脉,葬了你,它也承受不起反噬。”

说完,守碑人不再看墨渊二人,提着那斑驳的铜壶,转身一步步走入灵雾深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杯喝剩的残茶,留在温润的灵玉地面上,散发着微涩的草木香气。

墨渊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眼前彻底陷入黑暗,重伤与透支如潮水般将他吞没。昏迷前,最后一丝念头萦绕不散——

葬灵古路!三日之后!九死一生!

……

不知昏迷了多久。墨渊是被一种温润舒适的感觉唤醒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天地灵气如同最温柔的水流,自动沁入他龟裂的肌肤,渗入破损的经脉,滋养着濒临崩溃的肉身。体内狂暴冲突的异力虽然依旧在魔骨深处翻腾,但被一股无形的灵雾力量温和地包裹、梳理,不再横冲直撞地撕裂一切。脊柱处那令人绝望的碎裂感并未消失,但至少停止了恶化,暗金色的粘稠血液凝结在狰狞的裂痕上,如同丑陋的伤疤。

他立刻看向怀中。铁山呼吸平稳了许多,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左眼血痂依旧,但不再有灰气逸散,显然此地灵气对他体内那所谓的“亡湮之气”宿主亦有安抚作用。少年依旧昏迷,但性命暂时无忧。

墨渊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他身处一片山谷凹地,四面灵雾缭绕,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远处瀑布如银龙垂落深潭,仙鹤优雅地掠过如镜的水面。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液态水滴,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畅饮琼浆。若非背后那深入骨髓的剧痛时刻提醒,此地堪称仙境。

守碑人的话犹在耳边。三天!他只有三天时间!在这灵气滋养下,外伤或可勉强恢复一二,但魔骨深处的重创和混乱的异力,绝非灵雾可以抚平。葬灵古路,九死一生!他必须抓住每一息时间!

他尝试运转那源自葬碑意念碎片、残缺不全的《葬骨引》。功法刚起,脊柱魔骨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痕处暗金血珠再次渗出!强行吞噬三位长老的恶果显现,驳杂的魂力碎片如同尖针在识海乱刺,金、灰、紫、黑各色能量在魔骨中疯狂冲撞,若非灵雾压制,早已再次爆体!

“不行…必须先‘葬’掉一部分!”墨渊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浸透血痂。他想起山门前生死关头“葬己身”那一瞬的清明。葬掉无法承受的痛楚和混乱!哪怕代价是魔骨裂痕加深!

他强忍着撕裂灵魂的剧痛,集中全部意志,引导《葬骨引》残诀,目标不再是吞噬外物,而是…内葬!将魔骨深处最狂暴、最无法梳理的几股异力——柳七精纯的金灵力本源、紫电断剑残留的暴烈雷煞、以及一缕最顽固的寂灭灰气——强行剥离、压缩,如同打包毒瘤脓血,狠狠“塞”进魔骨最深处、靠近脊椎末端一片相对“稳定”的漆黑骨晶区域!

“葬!”心中无声咆哮!

嗡!脊柱末端一小片棺纹骤然亮起诡异黑芒,随即彻底暗淡下去,如同被一层粘稠的污血覆盖,失去了所有光泽。一股深沉、污浊、死寂的气息从中弥漫开来,虽被牢牢锁住,却让墨渊感到一阵心悸。那是被强行埋葬的“病灶”!

剧痛瞬间减轻了小半!魔骨核心区域的冲突暂时缓和!虽然被“葬”掉的区域如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但至少为他争取到了喘息之机!墨渊抓住这难得的空隙,疯狂汲取外界灵雾,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肉身。背后狰狞的伤口在灵雾滋养下开始缓慢愈合,形成暗红的痂。

时间在痛苦与修复的拉扯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浮与某种压抑的…怨毒。

墨渊猛地睁开眼,瞳孔收缩。

灵雾分开,一个身影踱步而来。青袍玉带,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毒蛇。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渊深如海的气息,远超柳如烟,甚至比之前的执法长老更令人窒息!青袍上,一个以紫金丝线绣成的“柳”字徽记,在灵光下熠熠生辉,刺眼夺目。

柳家!内门真正的核心!

青年在距离墨渊十步外站定,目光先是在铁山身上停顿一瞬,尤其在左眼血痂处多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忌惮。随即,他视线冰冷地落在墨渊脸上,如同打量一件死物。

“墨渊?”青年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我叫柳玄风。如烟族妹的…兄长。”

他微微俯身,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锐利如刀:

“听说你在葬碑禁地,吞了我柳家三位长老?还让我那位心高气傲的族妹,断了一臂?”

小说《魔骨噬天:炼九幽为棺葬万界做坟》 第9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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