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痛快?”她抬起眼,直视着烟雾后那双深不可测、如同寒潭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从地狱爬回来的、玉石俱焚的狠戾:
“只要能看着他们痛苦,看着他们恐惧,看着他们像今天在祠堂一样,被碾碎尊严,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哀嚎......这把刀,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苏绣娘,奉陪到底!”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书桌上,也砸在陈砚山的心上。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雪茄燃烧发出的细微嘶嘶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冰冷而坚固的气息。
陈砚山看着桌上那只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看着那枚散发着幽冷光芒、如同深渊凝视的翡翠戒指,又看向她眼中那团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火焰。
那火焰里,有恨,有痛,有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和他如出一辙的、不死不休的复仇意志。
良久,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没有言语,没有承诺。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烟草味、铁锈味,以及一种冰冷而坚固的、建立在血海深仇与相互利用之上的、脆弱的同盟,在这昏黄的书房里,悄然缔结。
他忽然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件东西,随意地丢在桌面上,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那是一把乌黑锃亮、闪烁着冰冷死亡光泽的勃朗宁手枪。小巧,却致命。
“拿着。”陈砚山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式口吻,仿佛只是递给她一件寻常的工具,“防身。也防‘意外’。”
苏绣娘的目光落在那把冰冷的手枪上,又抬起来看向陈砚山。她伸出手,没有犹豫,稳稳地握住了那冰冷的金属枪身。
沉甸甸的,带着硝烟的气息,也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冰冷力量感。她将它拿起,藏进宽大的嫁衣袖中。
袖口滑落,露出她手腕上一小截苍白的皮肤,以及那枚幽深的翡翠戒指。
“我会用它。”她平静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陈述。
陈砚山看着她的动作,看着那枚戒指在昏光下闪烁的寒芒,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很好。”他只吐出两个字。
昏黄的灯光下,红木书桌上残留着枪身冰冷的印记。
那枚象征着枷锁与权力的翡翠戒指,在苏绣娘枯瘦的手指上,与袖中隐藏的致命武器一起,成为了这场血**约最冰冷也最坚固的见证。
复仇的齿轮,在两人的沉默对视中,开始缓缓转动,发出令人心悸的、不可逆转的咬合声。
......
陈氏祠堂。
浓重的檀香也压不住那股子陈年腐朽的木头味。祖宗牌位层层叠叠,在昏黄的烛光下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阴影,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堂下这场无声的厮杀。
陈鸿儒,曾经的陈家大少爷,如今脸色灰败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额角被硬物砸破的口子还在渗血,混着冷汗,蜿蜒而下,污了他那身象征身份、如今却显得格外滑稽的锦缎长衫。
他身旁,几位须发皆白、平日里最重规矩体面的族老,此刻也如同被抽了脊梁骨的泥塑,瘫坐在太师椅上,眼神惊恐地望着主位上的那个人。
陈砚山。
他没穿军装,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利落悍然的线条。
他没有坐,只是随意地靠在那张象征着族长权威的紫檀木椅旁,一只锃亮的军靴踩在椅子的雕花扶手上,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家后院赏景。
他指间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翡翠扳指,正是从陈鸿儒大拇指上硬生生撸下来的。
“怎么?诸位叔伯,还有我这位好大哥,”陈砚山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却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在场每一个人骨髓发寒。
“方才不是还慷慨激昂,说什么‘祖宗规矩’、‘血脉正统’、‘陈家颜面’吗?这会儿,舌头都被猫叼了?”
他的目光扫过陈鸿儒额角的伤,又掠过族老们惨白的脸,最后落在祠堂角落阴影里,那个一直低眉垂首、仿佛不存在的身影上——苏绣娘。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靛青棉旗袍,像一株在肃杀寒风中挺立的青竹。
“规矩?”陈砚山嗤笑一声,指尖的扳指停止了转动,被他随意地抛起,又稳稳接住,那清脆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祠堂里格外刺耳。
“我陈砚山今日能站在这儿跟你们讲规矩,是因为我手里有枪杆子,有能让你们陈家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的把柄!
”他语气陡然转厉,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一个试图开口的老族叔,“三叔公,您孙子在码头上那点‘私货’生意,赚得不少吧?需不需要我让军警厅的兄弟去‘帮衬帮衬’?”
被点名的三叔公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颓然闭上了眼。
“还有您,五叔,”陈砚山转向另一个,“您在汇丰银行开的那个户头,名字取得挺别致,‘陈五德’?
呵,里面那笔款子,够买几挺机枪了?您说,要是让外头那些等着分一杯羹的军阀知道了......”
威胁的话语点到即止,却比任何酷刑都有效。祠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陈砚山满意地看着效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不再理会那些面如死灰的族老,径直走向瘫软的陈鸿儒,俯下身,像盯着一只濒死的虫子:“大哥,你不是很看重‘颜面’吗?
你不是很喜欢当众羞辱人吗?今天,我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颜面扫地’。”
他直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都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陈家,我说了算!这族长之位,归我了!”
无人敢应声,只有死寂的默认。
“还有,”陈砚山话锋一转,手指倏地指向角落的苏绣娘,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张扬的、令人难堪的恶意。
“这位,苏绣娘。从现在起,她就是陈家的当家主母!我陈砚山的夫人!”
“什么?!”
“不可!万万不可啊!”
“砚山!她是......她是个绣娘!还是个外人!这…这有辱门楣!祖宗在上啊!”
小说《乱世烬欢:被出轨后,我反手嫁给渣男小叔》 第9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