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冥府今日,依旧鸡飞狗跳)
冥界,核心办公区(俗称:冥王の快乐老家·拆迁风限定版)。
白骨HelloKitty椅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椅背上挂着的粉色Kitty猫靠枕可怜兮兮地压在一张印着“冥府第三季度KPI冲刺·倒数第一(已用红笔改成‘正数第一’,墨迹未干)”的报表下面。
“哐当!”
“嗷——!!!”
一声凄厉的、足以让忘川河水倒流的惨叫,伴随着搪瓷缸子(印着褪色红双喜和“劳动最光荣”)滚落在地的“哐啷啷”声,响彻云霄!
只见我们的冥王陛下,齐富贵同志,正以一种极其高难度的“金鸡独立+托马斯全旋(未完成版)”姿态,歪倒在他那把镶满宝石(疑似玻璃)的黄金王座(伪)旁。一只穿着荧光绿人字拖的脚丫子高高翘起,另一只脚勉强点地保持平衡。一只手死命护着自己那已经红肿变形、像极了卤过头的酱猪耳的左耳朵,另一只手徒劳地护着自己那堪比爱因斯坦爆炸头的鸟窝发型(好几缕宝贵的头发如同战利品般被攥在一只白皙如玉的手里)。
而这场风暴的绝对主宰——冥后娘娘!
她那身华丽的云锦长袍袖子高高撸到肘部,露出一截线条流畅(力量感爆棚)的玉臂。一只指甲上绘着精致彼岸花花钿的手,正如同最精密的液压虎钳般,死死拧着冥王耳朵上的某个关键穴位(专业!)!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因为怒火而艳若桃李(杀气腾腾),柳眉倒竖,美眸喷火!
“姓齐的!你是不是又把‘九天流云羽裳霓裙’的预算挪去买你那破搪瓷缸子收藏了?!说!是不是?!老娘今天不把你耳朵拧下来当火锅涮了,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老婆大人!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真没有!预算在……在……在KPI奖金池里!等小林和小晚他们完成这个季度的‘钉子户劝返’指标就……嗷嗷嗷!别拧了!现在就买!现在就下单!全冥界通!最快的那家闪送!”冥王疼得语无伦次,对着虚空一阵乱指。
“KPI!KPI!又是KPI!老娘嫁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KPI?!当年在战场上替你挡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KPI?!现在天天拿KPI糊弄老娘?!齐富贵!你个没良心的!老娘跟你拼了!!”冥后越说越气,手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冥王的脚尖都快踮起来了,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
就在这惨叫声足以申报“冥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时刻,冥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办公室角落里,那个被随意搁在斑驳鳄鱼皮文件堆上的引魂罐。罐壁上,葛桂花老人那滴圆满的红泪、齐思国县长那滴厚重的褐泪、张德福那滴沉冤得雪的墨泪、母爱托付的白泪、李强哥哥冰封心跳的灰金泪、苏晚那滴温润的乳白光泪……正安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冥后那喷火的美眸,在触及到那罐中温润光芒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液氮!
圣光普照!
慈爱!
光辉!
前一秒还是灭世魔王的冷艳御姐,下一秒瞬间切换成普度众生、散发母性光辉的圣母玛利亚!掐耳朵的手闪电般松开(冥王劫后余生般长舒了口气,捂住耳朵踉跄两步)。
脸上的怒意瞬间被春风般和煦的、带着无比怜惜(和一丝心虚)的笑容取代!
她款款(踩着猫步)走到引魂罐前,伸出那只刚才还是“分筋错骨手”的玉手,极其温柔地(林默和苏晚看了会PTSD发作)拂过罐壁,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哎哟,看看这些孩子们……多不容易啊……都是好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她完全无视了旁边揉着耳朵、龇牙咧嘴、眼神哀怨如弃犬的冥王,自顾自地对着罐子里的泪珠散发母爱光辉。
冥王揉着发烫的耳朵,看着自家媳妇儿那瞬间切换的“慈母模式”,再看看罐子里那些象征圆满与释怀的泪珠,那张写满“社畜の哀伤”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怀念,像是愧疚,又像是……某种深埋心底、被KPI的尘土掩埋了太久的刺痛?
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KPI怎么了……没有KPI……哪来的沙发……哪来的新裙子……哪能……护得住这些‘孩子们’……”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引魂罐温润的光芒,投向了冥界翻滚的铅灰色浓雾深处,投向了那段被时光和“加班”深深掩埋的、染着血与火的……关于“KPI”如何诞生的遥远记忆。
(上篇:废柴将军与他的暴躁媳妇儿)
时间:很久很久以前(架空古代,具体年份不可考,反正没WiFi)。
地点:大齐王朝(随便编的),北境边陲,镇北关。
我们的男主角,齐富贵(对,冥王本名!),此时还不是胡子拉碴的抠脚大汉,而是个……嗯……颜值在线、家世显赫(他爹是退休老元帅)、但浑身上下散发着“老子不想努力”气息的……纨绔公子哥儿。靠着祖荫,混了个“镇北将军”的头衔。
他的将军府邸,与其说是军事指挥中心,不如说是顶级休闲会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将军大人日常作息:日上三竿起,先品一盏江南新到的雨前龙井,再逗逗笼子里的画眉鸟,下午约上三五“纨绔友”,要么在自家后花园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要么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听曲狎妓(主要项目),晚上回来还得泡个加了玫瑰花瓣的温泉澡(士兵们还在喝凉水)。至于军营?练兵?边防?那是什么?能吃吗?
他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不是军情急报,而是各家青楼头牌的邀约信、新到的胭脂水粉样品、以及一沓沓输得精光的赌坊欠条。
而我们的女主角,柳红缨(冥后闺名!),则是将门虎女,英姿飒爽,武力值爆表!一套家传的“破军枪法”使得出神入化,据说能于百步之外取敌将首级(夸张手法,但真的很能打)。她爹跟齐富贵他爹是过命兄弟,指腹为婚。结果柳红缨嫁过来一看——好家伙!这哪是将军?分明是条泡在蜜罐里的咸鱼!还是翻不了身的那种!
“齐!富!贵!”一声堪比河东狮吼的咆哮,震得将军府屋顶的瓦片簌簌作响!
只见柳红缨穿着一身利落的火红劲装(非战斗状态),手持一根碗口粗的熟铜棍(家法),柳眉倒竖,美目圆睁,一脚踹开书房(娱乐室)的门!
里面,齐富贵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牙签(刚吃完水晶肘子),手里把玩着一块新得的羊脂玉佩,对着旁边弹琵琶的伶人评头论足:“啧,这轮指啊,力道还差了点,得跟翠云楼的春桃姑娘学学……”
“学你个头!”柳红缨的熟铜棍带着破空之声,“哐”一声砸在齐富贵面前的紫檀木书案上!上好的黄花梨木(仿紫檀?)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笔墨纸砚(主要是胭脂盒和骰子)飞溅!
伶人吓得抱着琵琶连滚带爬跑了。
齐富贵一个激灵,差点从太师椅上滑下来,嘴里的牙签都掉了:“哎哟!娘子!轻点!轻点!这桌子……老贵了!”
“贵?!贵你个大头鬼!”柳红缨的棍子精准地点在齐富贵的鼻尖上,寒气逼人,“姓齐的!你知不知道关外蛮族的斥候已经摸到黑风岭了?!知不知道营里那帮兵痞因为你克扣军饷(拿去赌了)都快哗变了?!知不知道隔壁王将军的部队三天一小练,五天一大演?!你呢?!你除了会逗鸟听曲泡澡,还会干什么?!这镇北关要是破了,老娘第一个拿你这身肥膘去堵城门!”
齐富贵缩着脖子,努力把下巴上的肥肉(其实不算胖,只是缺乏锻炼有点虚)藏进衣领里,陪着笑:“娘子息怒!息怒!关外那帮蛮子,年年都来打秋风,抢点东西就走了,掀不起大浪!王将军?他那叫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咱们镇北关固若金汤!放心!放心!至于军饷……嘿嘿,手气不好,手气不好,下个月!下个月一定补上!”
“固若金汤?!”柳红缨气得胸口起伏,熟铜棍猛地杵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地面都仿佛颤了颤,“就靠你府里这些只会唱曲儿的伶人和那群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兵?!齐富贵!你再这么混吃等死下去,不用蛮族打进来,老娘先替天行道,打断你的狗腿!”
骂归骂,柳红缨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物理意义上的刀子?)。她看着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夫君,再看看关外越来越频繁的狼烟,心急如焚。她开始亲自插手军务——天不亮就骑马去军营,盯着那帮懒散惯了的兵油子操练(棍棒教育为主),亲自核查粮草账目(把齐富贵的小金库抄了个底朝天),甚至带着亲卫去边境巡防,把几个试图越境抢劫的蛮族小队揍得哭爹喊娘。
齐富贵呢?依旧我行我素。柳红缨在军营挥汗如雨,他在府里温泉泡得冒汗;柳红缨在沙盘前推演战局,他在赌桌上吆五喝六;柳红缨为军饷愁白了头(并没有),他在青楼为头牌一掷千金(最后输光)。
直到……那场如同噩梦般的惨败。
(中篇:血色白绫与迟来的觉醒)
蛮族这次不是来打秋风了。他们集结了十万铁骑,如同黑色的洪流,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突袭了防备松懈的镇北关!
警报响起时,齐富贵还在温泉池子里泡着,怀里搂着个衣衫半解的歌姬(自称卖艺不卖身),醉眼朦胧地哼着小曲儿。
“报——!!!将军!蛮族!蛮族大军破关了!!”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什……什么?!”齐富贵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从池子里爬出来,水都没擦干就往身上套铠甲(手抖得扣子都系不上)。
等他慌慌张张、盔歪甲斜地冲到城头时,看到的……是地狱。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曾经“固若金汤”的城门,在蛮族巨大的攻城锤下,如同纸糊般轰然倒塌!凶悍的蛮族骑兵如同潮水般涌入!守城的士兵们仓促应战,却因为长期懈怠训练、装备老旧、指挥混乱(齐富贵本人就是混乱源头),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房屋倒塌声……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交响乐!
“顶住!给老子顶住!”齐富贵拔出佩剑(镶满宝石,华而不实),声音尖利地嘶吼着,却掩盖不住其中的颤抖和恐惧。他试图指挥,但混乱的战场早已失控。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熟悉的亲卫队长(昨天还给他送过新摘的葡萄),被一个蛮族骑兵用弯刀劈开了胸膛!热血溅了他一脸!
他呆住了。握着剑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就在这时!
“废物!闪开!”一声熟悉的厉喝在他身后炸响!
只见柳红缨一身火红战甲(来不及穿全,只护住了要害),手持那杆碗口粗的熟铜棍(此时成了大杀器),如同浴火的凤凰,从混乱的人群中杀出!她身后跟着一小队由她亲自训练、还算有点战力的亲兵。
“红缨!”齐富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柳红缨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冰,手中熟铜棍化作一片狂暴的棍影!“砰!砰!砰!”连续三声闷响!三个冲在最前面的蛮族骑兵连人带马被砸得筋断骨折,倒飞出去!
“跟我杀出去!把城门夺回来!”柳红缨的声音带着一种斩断钢铁的决绝,率先冲向城门缺口!她的身影在火光中跳跃,棍影所到之处,蛮族骑兵人仰马翻!竟硬生生在潮水般的敌军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齐富贵被她的悍勇惊呆了,也激起了几分血性(或者说恐惧驱使他必须跟上?),他怪叫一声,挥舞着那把华而不实的宝剑,跟在她身后冲了上去。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兵力悬殊太大。士气早已崩溃。柳红缨再勇猛,也独木难支。她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她自己也身中数箭(幸好有甲胄),鲜血染红了战甲,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城门……终究没能夺回。
蛮族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淹没了镇北关。
齐富贵和柳红缨带着残兵败将,且战且退,最终被逼到了关内最后一道防线——一座依山而建、易守难攻的小城,朔风城。
城,暂时守住了。但代价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残阳如血,映照着朔风城伤痕累累的城墙。
齐富贵瘫坐在冰冷的城砖上,铠甲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那把镶宝石的宝剑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城下。
城下,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一片死寂的哀伤。
无数百姓自发地涌到城外,不是欢迎,而是……收尸。
一具具残缺不全、冰冷僵硬的尸体被抬下来。有白发苍苍的老兵,有稚气未脱的少年兵,有他曾经在府里见过的、给他送过柴火的憨厚伙夫……他们曾经鲜活的面孔,如今只剩下死灰和凝固的痛苦。
更多的,是哭声。
压抑的、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哭出来的悲泣!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失去丈夫,孩童失去父亲……朔风城内外,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挂起了刺眼的白绫!寒风卷过,白绫如同招魂幡般猎猎作响,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那一片片、连绵不绝的白色!像一场无声的雪,覆盖了齐富贵的整个世界!冰冷刺骨!比蛮族的刀锋更让他胆寒!比战场上的血腥味更让他窒息!
他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扑在一具年轻的尸体上,哭得昏死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双没纳完的鞋底(可能是给儿子做的)。
他看到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呆呆地坐在路边,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挂满白绫的家门,怀里的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她却浑然不觉。
他看到了一个瘸腿的老兵,默默地用仅剩的一只手,给一排排无名的尸体盖上草席,浑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无声滑落。
……
“啊……啊啊啊——!!!”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悔恨和崩溃的嚎叫,猛地从齐富贵喉咙里炸开!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撕扯!指甲在头皮上划出血痕!他像个疯子一样,从城墙上连滚带爬地冲下去,冲进那片白色的海洋!
他跌跌撞撞地跑着,看着那一张张悲痛欲绝的脸,看着那一片片刺目的白!那些被他克扣的军饷!那些被他荒废的练兵时光!那些被他醉生梦死挥霍掉的日子!如同无数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他跪倒在一户挂着白绫的人家门前,看着门内那口薄皮棺材,看着里面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巨大的愧疚和痛苦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冰冷的泥地里,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毫无形象可言。
柳红缨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她身上的伤还在渗血,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麻木的疲惫?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揪他耳朵骂他废物,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这片因她丈夫的懈怠而酿成的惨剧,看着那漫山遍野的招魂白绫。
她的手下意识地,轻轻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月份尚浅,还不明显)。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小小的、新的生命。可现在……在这绝望的境地,在这漫天的血色与白色中,这个孩子……还能平安降生吗?
(下篇:烽火新生与血色终章)
那一夜之后,齐富贵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曾经那个泡温泉、听小曲、逗鸟赌钱的纨绔公子哥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火焰的“卷王”将军!
他扔掉了所有华而不实的衣服饰品,换上了最普通的士兵皮甲。天不亮就第一个出现在校场,操练那些仅存的、士气低落的残兵。他亲自示范格斗技巧(虽然动作生疏,但气势吓人),亲自监督打造守城器械(手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漓也不在乎),亲自核查每一粒粮食(把府里值钱的东西全卖了换粮),甚至亲自去给伤兵喂药、包扎(手法笨拙,但眼神专注)。
他不再说“固若金汤”,而是咬着牙,红着眼,对着仅存的部下嘶吼:
“练!往死里练!练到胳膊抬不起来!练到腿抽筋!练到你们做梦都在砍蛮子的脑袋!”
“城墙!给老子加固!加厚!加高!石头不够?拆老子的将军府!”
“粮食!省着吃!老子跟你们一起吃糠咽菜!谁敢克扣一粒米,老子剁了他的爪子!”
“蛮子!他们杀了我们的兄弟!毁了我们的家!这笔血债!必须用血来还!用他们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给死去的兄弟报仇!给挂白绫的爹娘妻儿……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困兽般的决绝和力量!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伤痕累累却更加危险的雄狮!他不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战,他是为了赎罪!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为了那些挂起的白绫!为了身后这片哭泣的土地!
柳红缨默默地支持着他。她拖着受伤的身体,帮他整顿军务,安抚百姓,训练女兵(组织城里的健壮妇女帮忙守城)。她看着自家夫君那脱胎换骨般的转变,看着他眼中那近乎自虐的疯狂和深沉的痛苦,心中百感交集。有欣慰,有心痛,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她腹中的孩子,在这烽火连天、朝不保夕的绝境中,像一颗在狂风中摇曳的微弱火种。
日子在绝望与疯狂的训练中一天天过去。蛮族大军在城外集结,如同乌云压城。攻城战开始了。
惨烈!前所未有的惨烈!
蛮族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箭矢如雨,投石如雹。朔风城的城墙在疯狂的攻击下颤抖、崩裂!守城的士兵们,在齐富贵那近乎癫狂的“卷王”精神(和柳红缨的棍棒教育)感染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用血肉之躯堵缺口,用滚木礌石砸敌人,用烧红的铁水浇下去!城上城下,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齐富贵身先士卒,挥舞着一把普通的战刀(不再是镶宝石的废物),浑身浴血,状若疯魔!他不再恐惧,只有杀戮!每一刀劈下,都带着对那些死去兄弟的愧疚,对那漫天白绫的愤怒!他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悔恨和痛苦,都发泄在敌人的血肉之上!
柳红缨同样在城头浴血奋战。她的熟铜棍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碎敌人的头颅,扫断敌人的马腿!她像一尊浴血的战神,守护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孤城,也守护着身后那个正在疯狂燃烧自己、赎罪的男人。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超想象。
在一次最激烈的攻城战中,柳红缨为了救一个被蛮族骑兵围困的小兵,强行催动内力,一棍扫飞了三个敌人,却也牵动了旧伤,更糟糕的是……她腹中一阵剧痛!
孩子!要生了!
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在这箭矢呼啸、杀声震天的城头!
“啊——!”柳红缨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的熟铜棍“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捂着肚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红缨!”齐富贵目眦欲裂!他疯了一样砍翻眼前的敌人,冲到柳红缨身边,一把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了?!”
“孩……孩子……要……出来了……”柳红缨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剧痛让她浑身都在颤抖。
齐富贵脑子“嗡”的一声!他抬头看着城下依旧汹涌如潮的蛮族大军,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再看看怀中痛苦不堪的妻子……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军医!军医呢?!快来人啊!”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然而,哪里还有军医?军医早在之前的战斗中就被流矢射杀了!仅存的几个懂点医术的士兵,也都在各处救火(字面意义和比喻意义)!
混乱!极致的混乱!
齐富贵手忙脚乱地把柳红缨抱到相对安全的城楼角落(其实哪里都不安全)。他试图帮她接生,可他哪里懂这个?!他只会杀人!看着妻子痛苦地蜷缩着身体,身下的血水混着泥土不断渗出,听着她压抑不住的痛呼和城外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齐富贵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碎!
“坚持住!红缨!坚持住!等打退了这波敌人!我们就……”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柳红缨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她看着丈夫那张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城外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杀戮,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悲凉。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微弱却清晰的声音说:
“富……贵……保住……城……孩子……我们……的……孩子……”
话音未落,她身体猛地一僵!一股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随即,她的身体软了下去,眼神迅速涣散。
“红缨!红缨!”齐富贵肝胆俱裂!他颤抖着手,从血污中捧起那个刚刚脱离母体、浑身青紫、连一声啼哭都没来得及发出的小小婴孩……
孩子……已经没了气息。
冰冷。僵硬。像一块小小的、沉重的石头。
“啊——!!!!!!!”
一声比蛮族号角更加凄厉、更加绝望、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悲嚎,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唱,响彻了整个朔风城头!盖过了所有的喊杀声!震得城砖都在颤抖!
齐富贵抱着妻子冰冷的身体(还有那个小小的、冰冷的婴孩),跪在血泊之中。他仰着头,双目赤红,泪水混合着血水,如同血泪般滚落!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所有的悔恨、痛苦、愤怒、绝望……如同火山般喷发!
他轻轻放下妻子和孩子的身体。
缓缓站起身。
捡起地上那把沾满敌人和自己鲜血的战刀。
他的眼神,不再有疯狂,不再有痛苦,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冰冷!一种……要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看向城下,蛮族的主帅大旗,正在狂风中猎猎招展。
“杀——!!!!!!!!!!!!!”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齐富贵如同离弦的血箭,从城头一跃而下!没有绳索!没有云梯!他就这样,单人独骑(其实没马),手持战刀,朝着蛮族中军主帅的方向,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将军!”残存的士兵们被这一幕彻底点燃了!主帅的悲愤与决绝,如同最后的薪火,点燃了他们心中早已被绝望浇熄的斗志!
“为将军夫人报仇!”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光蛮子!!”
“杀——!!!”
残存的守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最惨烈的反扑!他们跟随着那个如同血魔般的身影,疯狂地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城门!扑向了数倍于己的敌军!
那是一场注定没有生还希望的战斗。
也是一场燃烧生命最后光芒的绝唱!
齐富贵像一头发疯的犀牛,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战刀卷刃了,就抢敌人的武器!武器断了,就用拳头!用牙齿!他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却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蛮族主帅!
他冲到了帅旗之下!
他看到了那个穿着华丽皮裘、被亲兵团团护卫的蛮族主帅!
“死——!!!”齐富贵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抢来的半截长矛,如同标枪般,狠狠掷出!
长矛撕裂空气,带着他所有的悲愤、绝望和同归于尽的意志!
“噗嗤!”
长矛穿透了蛮族主帅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了帅旗的旗杆之上!
主帅毙命!蛮族大军瞬间陷入混乱!
而齐富贵,也被无数蜂拥而上的蛮族士兵,乱刀砍倒……
他倒下的瞬间,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朔风城的方向。那里,有他刚刚死去的妻子和孩子,有他未能守护的家园,也有他……用生命最后疯狂,点燃的、守卫下来的国土。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柳红缨穿着火红的嫁衣(不是战甲),在开满栀子花的院子里(不是战场),对着他笑。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
(终章:万家香火与天帝的)
齐富贵和柳红缨夫妇,连同朔风城数千残兵,以全军覆没的代价,击杀了蛮族主帅,重创了蛮族主力,为后方援军的到来争取了宝贵时间。蛮族大军最终被击退,大齐王朝北境得以保全。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
人们自发地走上街头,不是庆祝胜利,而是……悼念英雄。
家家户户,不再挂白绫(为之前的牺牲者),而是点燃了祭奠的香烛。袅袅青烟,从北境的朔风城,一直飘到繁华的京都!无数百姓对着北方叩拜,泪流满面,感念齐将军夫妇的壮烈牺牲!是他们用生命,守住了身后的万家灯火!
“齐将军!柳将军!一路走好!”
“将军夫妇千古!”
“北境屏障!永世不忘!”
香火!前所未有、如同汪洋大海般的香火!汇聚成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纯粹由信仰和感激构成的磅礴力量!这股力量,穿透了生死界限,穿透了云霄,直抵九天之上!
天庭,凌霄宝殿。
正在打盹(或者批阅奏折?)的天帝,猛地被一股汹涌澎湃、几乎要掀翻凌霄殿顶的信仰洪流惊醒!
“嗯?!”天帝睁开眼,神目如电,扫视下界。只见人间界,北境方向,一股如同金色海洋般的香火愿力,正浩浩荡荡、汹涌澎湃地朝着天庭涌来!那规模!那浓度!比他当年登基时收到的贺礼还要壮观百倍!
天帝掐指一算(或者看了看天庭版“微博热搜”?),乐了。
“嚯!齐富贵?柳红缨?有点意思!”天帝摸着下巴,看着那对在凡间已经魂归天地、却依旧被亿万百姓铭记的将军夫妇的残魂(正在天地间茫然飘荡),又看了看那几乎要把他凌霄宝殿门槛挤爆的香火愿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点“捡到宝了”的笑容。
他大手一挥,一道金光灿灿的圣旨凭空出现:
“兹有下界英魂齐富贵、柳红缨夫妇,忠勇无双,舍身卫道,护佑苍生,功德无量!感念其功,特敕封为冥界之主!掌生死轮回,维阴阳秩序!望尔等恪尽职守,不负万民香火!钦此——!”
圣旨化作两道金光,没入那对茫然飘荡的残魂之中。
齐富贵(魂体状态)只觉得金光一闪,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被塞入一大堆信息——《冥府管理手册》、《KPI考核细则(试行版)》、《忘川水质治理方案》、《奈何桥拥堵疏导预案》……以及一个金光闪闪、刻着“冥王”二字的……搪瓷缸子?上面还印着“劳动最光荣”?
柳红缨(魂体状态)则被塞入一本《冥后行为规范(含家暴条款修订版)》、一套云锦长袍设计图(附带“九天流云羽裳霓裙”高定版)、以及一个……粉红色的HelloKitty靠枕?上面还绣着“打是亲骂是爱”?
齐富贵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搪瓷缸子,看着脑子里那堆“KPI”、“考核”、“指标”,再想想自己生前那懒散样儿和最后那场惨烈的败仗(以及赎罪般的疯狂),又看看身边同样一脸懵的媳妇儿柳红缨(和她怀里的HelloKitty)……
一股巨大的、荒谬绝伦的、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我他妈都死了……还得……加班?!还得搞KPI?!天帝老儿!你玩我呢?!”齐富贵(冥王)抱着他的“劳模”缸子,发出了响彻云霄(冥界)的、悲愤欲绝的哀嚎!
柳红缨(冥后)则看着那个HelloKitty靠枕,又看看自家夫君那副如丧考妣(虽然考妣确实挂了)的德行,再想想那个在战场上没能留住的孩子……
她默默地把HelloKitty靠枕抱紧了一点,然后……
“啪!”
一记蕴含着新晋冥后无边怒气和某种复杂情绪的巴掌,狠狠地、精准地、带着破空之声,扇在了新任冥王齐富贵的后脑勺上!
“嗷——!!!”
新任冥王的惨叫,伴随着他手中搪瓷缸子“哐当”落地的声音,成为了冥界开张的第一声“祥瑞”。
而那本《KPI考核细则》,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封面上“劳动最光荣”五个大字,在冥界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而宿命的光芒……
(全剧终?KPI的轮回永无止境!)
(ova3《从躺平废柴到卷王冥帝的血泪发家史》欢乐完结!!!)
小说《在遗忘与你之间》 在遗忘与你之间第16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