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根本找不到人签字,送孕妇来的男朋友也是个半大孩子。
值班主任让林与然走了抢救的绿色通道。
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四点多了。
宫外孕患者的血压终于稳定正常。
李晏殊拍了拍林与然的肩膀,“做得不错,自体血回输急救也做得不错。”
林与然很高兴,李主任可是惜字如金的领导,很少能听到她这么直接的夸奖。
黄晓千等在手术室门口。
“主任!”她的声音甜得好腻,“我就到食堂煮了一份夜宵,没想到这边病人就倒下了。”
李主任变脸,“这个病人本该是你的!值班表上清清楚楚写着黄晓千,结果呢?林医生替你值了几个大夜班了?”
黄晓千很委屈,她就离开一下,手机刚好又被调成了震动,没有听到。
她眼角含泪,将落未落。
李主任摔门而去,声音在她脑后勺飘出来,“这里是妇产科,不是你副院长的家里,收起你那没用的眼泪!”
林与然惨白着一张脸,看了一出表演,摘下口罩刚要解开手术服。
黄晓千堵了上来,“你挺得意啊,规培生!真当自己是专家了。”
林与然淡淡说,“嗯,刚刚主任还夸我手术配合得好呢!”
黄晓千突然拽住林与然的头发,“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林与然现在无力跟她打架,她一根一根拨开黄晓千的手指。
更衣室外的朱媚冲了进来,一把揪住黄晓千的头发,把她的头往更衣柜子上撞了两下。
黄晓千哀嚎起来,朱媚才放开了她。
朱媚和林与然要好了十多年,从笔友到同事,一路风雨同舟。
手术室的巡回护士,收完器械也走进更衣室。
林与然见有人进来了,委屈地说,“黄医生你太过分了,怎么还打人呢?”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才是打败绿茶的上上策。
黄晓千急得指着朱媚,“她,她,是她打我,她撞了我两下。”
黄晓千指着自己的脑袋。
朱媚是知道哪里撞起来又痛又死不了人的。
黄晓千头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只是乱了几丝头发,相比起来,林与然的头发却凌乱得像是经过一场暴打。
论做戏的功力,黄晓千就不是林与然的对手。
巡回护士打抱不平,“黄医生少欺负人吧,人你都快得罪光了。”
黄晓千哪里肯听,拽起林与然的左手,“你少在这里装,你就是个戏精,装什么清高?听说你家破产时,连祖宅都被拍卖了?”
黄晓千的祖上跟林家有些渊源,黄家知道林家不少隐秘的内情。
林与然甩开黄晓千,拉着朱媚默然地走出更衣室。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有人在议论。
“听说没有?林医生昨晚又替黄医生值班。”
“她傻呀?李主任一句话她就能留院,她这么帮那个千金**,也不知道图什么?”
图什么?她能图什么,每次帮黄晓千擦**她也不是自愿的呀。
谁让她就是住得离医院最近呢。
黄晓千知道她这种任劳任怨的性格,更加肆无忌惮地霸凌她。
反正告到副院长那里,又是各打十大板。
副院长总说,相互理解一下嘛,同事之间有多大恩怨。
林与然低头走过护士站,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科室开会的时候,李晏殊又夸了一顿林与然,“某些医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她看向黄晓千。
李晏殊从小就厉害,平时为人也跋扈一些。
黄副院长李晏殊也没在怕的,她的老师可是院长杨静。
黄晓千只能认栽,被朱媚撞的那两下,一时怕是报不了仇,论打架她不是朱媚的对手。
黄晓千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猪头,下面写了个“林”字,然后用笔头在猪头上画上许多麻子。
林与然搬到湖心岛别墅已经是一周后了,跟她一起搬来的,还有随家的保姆秀姨和她的女儿马欣怡。
马欣怡在鹭城读中专,在家里借住到明年中专毕业,就会搬出去。
汪其介绍说,“秀姨是老太太娘家的远房亲戚。”
林与然平时几乎没什么时间在家里,她不太在意跟谁一起住,反正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没那么多讲究。
林与然结束一台剖宫产手术回到湖心岛,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李晏殊主刀的手术,几乎都排了林与然递器械。
学习的机会多了起来,就累得人有点散架。
专家们他们下了手术台可以休息,她这种小医生还有写不完的病历,整理不完的化验单,抄不完的医嘱。
她的胃早在三小时前就开始**了,闷闷地疼起来。
一进家门,林与然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红烧排骨香味,慢火炖煮后的肉香,还混合着一点点八角和陈皮的辛香。
厨房的灯还亮着。
她放下包,朝里面唤了一声,“秀姨?”
秀姨正在擦灶台,闻言头也不抬,“少夫人回来了。”
林与然直接问道,“还有饭吗?”
她太累了,懒得拐弯抹角。
随家的保姆是随老太太的远亲,对林与然也不那么友好。
林与然反正回家的时间几乎都在书房和卧室,她选择忍了。
哎呀一声,秀姨这才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我以为您今晚又不回来吃,就没留。”
林与然没说话,从储藏室里找出一盒方便面,坐在吧台上看着夜景等着水烧开。
落地窗外,湖心岛的夜景很美。灯光映在湖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钻一样璀璨。
秀姨装模作样地走到她面前,“少夫人,明天早餐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准备。”
林与然笑笑,“随便。”
她点了几次,后来发现每天都是清粥和水煮蛋,秀姨总有各种借口搪塞她。
林与然就不再发表意见了。
门外传来发动机熄火的声音,电子锁“嘀”的一声解锁,随樾带着一身夜风推门而入。
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就搭在臂弯里,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手上还推着一个行李箱。
应该是出差下飞机就回来了。
他们第一次在这所房子里遇见,林与然有一些恍惚。
她饿得脑袋有点不清明了。
随樾看了看恍恍惚惚的林与然,还有吧台上还没泡好的泡面,塑料叉子还插在纸盖上。
他皱眉,“那是什么?”
林与然热情介绍,“红烧牛肉面。你要吃吗?”
随樾冷笑一声,“随家破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