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然头也不回,“我不想跟你一起睡,我回我房间。”
这是林与然的自由。
她也是有脾气的,平时她表现得太温顺了,大家就都以为她好欺负。
然而并不是的。
林与然不但说走就走,还把房间门给反锁了。
随樾敲半天门,她也不开。
随樾走到楼下缓口气。
秀姨听到他们吵架的动静,在楼梯口探头探脑。
随樾勾勾手指,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随樾指指楼上,“她是谁?”
秀姨有点摸不着头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随樾冷笑一声,“我问你林与然是谁?”
秀姨听懂了,马上抢答,“少奶奶。”
随樾冷冷地说,“那你记住了,下次我再看到她没饭吃,你们母女俩立刻给我卷铺盖走人。”
秀姨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小蹄子吹枕边风了,逼得少爷不得不来教训她。
她连连应是,“那少奶奶不吃饭,我怎么办呢?”
随樾说,“那就是你煮的太难吃了。”
林与然不挑食,小时候就是什么都吃,除了死老鼠癞蛤蟆。
随樾在商场沉浮多年,他很少动气,与人和善是商人之本。
林与然总能挑起他藏在深水中的小火山,时不时就想喷发一次。
随樾躺在主卧的床上辗转到半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想念林与然美好的身体。
那女人就在隔壁,睡得气呼呼的。
随樾清早走的时候林与然还在睡。
从那以后好几天,林与然没再见过随樾。
晚饭时,马欣怡咬着筷子问林与然,“林医生,随总最近好忙哦,都不回家吃饭呢?”
林与然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青菜,眼皮都没抬,“你好像比我还关心他?”
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心思全藏在眼角,想看不出来都难。
随老太太弄这么一尊菩萨堵在林与然胸口,也是够看得起她了。
马欣怡被噎了一下,讪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嘛,毕竟随总让我住在这里,同在一个屋檐下总要关心一下的。”
林与然放下筷子,唇角微勾,“那你直接去GN集团问问,到前台报他特助汪其的名字,说不定能见到。”
如果这个小姑娘能勾得住随樾的心,她倒可以早一日脱离随家。
财富自由没老公没婆婆的日子,那是林与然的理想。
林与然端起牛奶,没喝,只是轻轻晃了晃,“你知道为什么随家选我当媳妇吗?”
马欣怡眼睛一亮,“为什么?”
林与然微微一笑,“因为,我从来不多管闲事。”
说完林与然就心虚了,不管吗?那她跟随樾闹什么小性子。
林与然马上又说服自己,她是随太太,生气本来就是应该的。
教训完小蹄子,林与然梗着脖子去上班了,身心舒畅。
马欣怡低头扒饭不说话了,听得进去才怪。
她妈跟她说了,大少爷不喜欢林与然这个女人。
第二天中午,马欣怡在家里遇到了来帮随樾取文件的汪其。
“汪助理!随总今晚会回来吗?”
汪其推了推眼镜,回答得职业而疏离,“随总的行程我不便透露。”
“不是我要问的,少奶奶托我问的。”
“哦,我一会儿打电话直接告诉林**。”
接到汪其电话的时候,林与然正在换洗手服,她说,“他爱死哪死哪,我才不会管。”
汪其支支吾吾提醒她马欣怡这个人,林与然漫不经心地说,“放心,你老板眼光没那么差。”
汪其回到公司把情况汇报给随樾。
随樾抬头,“她真这么说?”
汪其点头,随樾微不可察地嘴角扬了扬,算她有眼光。
“她有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吗?”
汪其眼神闪了闪,爱死哪死哪这种话他不能说。
“那个,林**很忙,我没问这么多。”
随樾皱眉,偏头点了点汪其的手机,“现在问!。”
汪其支支吾吾,“她可能在手术中,打不通。”
老板和老板娘关系不好,汪其夹在中间好难。
年轻小伙子,还没有在恋爱里栽跟头,还悟不透怎么做和事佬。
林与然跟着蒋丽玲来到一家名字叫HouseofLight的高定工坊。
它在一栋1904年的老洋房里,一楼是高定展厅,二楼是定制工坊和试衣室,三楼和四楼是设计师们工作和开会的地方。
miss周设计的衣服,成本最低就要十万元,客人得预存一百万才可以见得到设计师本人。
奢华的质感是她作品的标签,miss周被称为是亚州的香奈儿。
展厅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雪松与鸢尾花的香氛,很高级的味道。
一个穿着黑色套裙的女人,微笑着走近林与然,她的打扮看似普通,实而大有来头。
低调但细节奢华。
她笑着问,“你是林**?”
她看了几眼林与然,眼眶就红了,“你长得比照片上更像你母亲。”
林与然的长相既有母亲的柔美温婉,也有她父亲的大气舒展,是标准的高级美人骨相。
原来是母亲的故人,林与然有些拘谨地笑笑,“请问,您是?”
miss周拉林与然坐在丝绒沙发上,“我跟你妈妈是大学同学,你母亲她过得好吗?”
林与然的母亲在精神病医院呢,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蒋丽玲适时地对林与然摇摇头,这个话题不能聊。
miss周看懂了,她笑着说,“你母亲最后一次来我这,是为你的十三岁生日订礼服。”
她指着墙上一张装裱得很精致的照片,“看看,这是不是你?”
林与然走近墙边,穿过时空的长廊,回到十三岁的夏天,那时候天很蓝,日子很轻。
两年之后,林与然的父亲离世,她从那个时空里掉了下来,然后再也回不去了。
miss周用法语对她的助手说,“取出我收藏的那件‘月光’,给林**试穿。”
蒋丽玲对miss周微微颔首,“随总希望林**穿他挑好的那个版型。”
miss周还是温和地笑,语气里漾着毋庸置疑的压迫感,“亲爱的,当你的客户名单上有十位明星的时候,你再来教我什么是版型。”
林与然回首的瞬间,两个文明人就打起了无烟的战争。
蒋丽玲也是见过风浪的,她耸耸肩,“miss周,这次林**的礼服,没有这么高的预算。”
不按客户需求的乙方,蒋丽玲也没见过。
miss周瞥了这个冒昧的秘书一眼,“林**穿我的高定,不需要预算。”
她慈爱地看着林与然,“阿姨送你。”
林与然虽然不知道这个周阿姨跟她母亲是什么交情,这份突然的偏爱惹得她瞬间红了眼。
蒋丽玲毫不客气地扫了林与然一眼,“您最好自己跟随总解释。”
林与然当然不会傻傻去解释,她骨子里其实是很叛逆的。
跟随樾过招了几次,林与然就没有从前那么怕随樾了。
随樾虽然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一点也不好惹,但他似乎从来也没有真正发过脾气。
就是纸老虎一只。
林与然鼻孔里哼了一声,跟着设计助理去试衣服了。